开头的话:历时近两年的巴以冲突已经演变为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不对称战争。巴以冲突的激化和升级不仅使双方遭受大量的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也给中东和平进程的前景、阿以关系和地区形势带来深重的危机。在巴以和平进程近乎僵死和中东局势潜伏不测的严重关头,错综复杂的巴以冲突已为未来的中东和平进程注入了诸多新的变数。因此,由表及里地廓清巴以冲突的内涵与外延,显然有助于把握和分析阿以关系态势、中东和平进程的走向和外因作用的意图。
一、巴以冲突的质变。
在以色列工党领导人巴拉克担任总理期间,当时的利库德集团主席、下届总理候选人沙龙于2000年9月底蓄意造访敏感的耶路撒冷阿格萨清真寺广场。这次挑衅性行动遭到巴勒斯坦人民的抗议,并由此引发了旷日持久的巴以冲突。如果说当时的以色列强硬派代表人物沙龙意在以此阻挠竞争对手巴拉克的和谈政策和有利参选的话,那么,近期的巴以冲突已经在很多方面发生了新的质变。首先,以色列利用“9.11”事件任意扩大对巴勒斯坦的军事打击规模,并打着反恐旗号使以色列的军事行动师出有名。
近几年间,巴以之间的安全谈判已成为巴以和平进程的难点。以色列方面提出,只有在以色列享受“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才能同巴勒斯坦方面恢复实质性的和平谈判。以色列认为,巴领导人阿拉法特言行不一,无法满足以色列剪除巴内部的激进势力和收缴巴激进派分子武器的要求,致使巴以安全谈判久无进展。为此,以色列在美国的默许下越俎代庖,不顾国际舆论的非议和谴责,于去年12月开始悍然对在拉马拉的阿拉法特实行军事囚禁,并对巴控区大打出手,为所欲为。以色列的堂皇借口有两个,一是要求巴方交出刺杀以旅游部长泽维的嫌犯,二是打击巴恐怖分子。与此同时,以色列方面公然污蔑阿拉法特为“恐怖分子”,声言要与"支持恐怖活动"的巴民族权力机构断绝关系等等。迹象显示,以色列要利用国际反恐的大气候来打压巴方,并以此来搞臭阿拉法特及其领导的巴民族权力机构,窒息阿拉法特的外交活动,破坏国际社会对巴方的支持,并最大限度地打击巴民族抵抗力量。在军事镇压的同时,以色列还散布种种论调为其长远的战略目标张目造势,称阿拉法特不适宜继续做为谈判伙伴,还说巴自治机构腐败、不堪与之打交道等等。然而公道自在人心,以色列的霸道行径遭到了国际舆论越来越多的谴责。
二、巴以和谈的转向。
以沙龙去年2月份出任以色列总理为标志,巴以之间的和谈进程明显转向。当前,巴以之间的和谈已经背离了“土地换和平”的大方向,转为“安全换和平”和“反恐换和平”了。诚然,没有和平与安宁的氛围,巴以之间无法实现和睦相处。但必须明确的是,以色列如何才能得到和平与安全。
时至今日,中东和平进程已经走过了11个春秋,但以色列拒不执行同巴勒斯坦方面签署的多项协议和谅解,一再拖延归还大片巴勒斯坦和阿拉伯土地,不断对手无寸铁的人民进行镇压并肆意摧毁他们的民居,继续在巴被占领土上扩建并武装犹太人定居点,致使曾经充满希望的和平进程如今已经奄奄一息。以故的约旦国王侯赛因有一句名言:“对以色列而言,土地与和平不可兼得。”如同和平应由巴以共享一样,安全也应由双方共享,而不仅仅属于特定一方。1991年的马德里中东国际和会确定了土地换和平的原则,也抓住了阿以争端的要害问题。由此可见,以色列是中东地区矛盾的主要方面,以色列握有和平的钥匙。换言之,没有以色列归还土地的前提,中东就不可能实现公正持久的和平。就中东和谈的主要环节巴以和谈而论,根据巴以1993年达成奥斯陆协议,巴以应在5年内即到1998年完成过渡阶段的谈判,在此期间以色列应分阶段完成从加沙和约旦河西岸地区的撤军,并随即开始关于巴建国、巴难民、耶路撒冷地位和犹太人定居点等问题的最后阶段的谈判。
然而到目前为止,巴勒斯坦在西岸地区完全控制的区域只有18%左右。更为危险的是,沙龙反对在先前停顿点上恢复巴以谈判,反对履行巴以之间已达成的协议,要求巴以重新谈判。这一强硬政策的真谛在于进一步迫使巴作出更多让步,尽量缩小归还土地的规模,反对巴建国,不谈判耶路撒冷分治,反对巴难民回归等等。按照美国和以色列规划的新的中东和平蓝图,中东和平的希望将更加渺茫,以色列追求的和平与安全只能是水月镜花。
三、关于恐怖主义的界定。
“9.11”事件后,似乎全世界都笼罩着恐怖主义的阴影,反恐也成了最时髦的口号。在这种形势下,以色列不失时机地将打击巴勒斯坦的军事行动纳入反恐的范围,以色列明显的战争罪行反倒成了天经地义的了。以4月间发生的杰宁惨案为例,以色列公然对抗联合国有关进行国际调查的决议。许多目睹现场的外国人士都对以色列的暴行义愤填膺,就连西方的舆论都普遍认为,以色列军队在杰宁和其他巴控区的行动无异于“扫荡”。另一方面,沙龙上台后以色列变本加厉地推行“定点清除”政策,动用以色列强大的军事机器,杀害或逮捕了近百名巴各派组织的中坚骨干,误杀或错杀无辜更是司空见惯。以色列当局以搜捕巴激进分子为由,竟然到了擅闯或炸毁民宅,甚至轰炸阿拉法特官邸及巴权力机构领导中枢的肆无忌惮的程度。如果巴勒斯坦人的反抗统统被冠以恐怖主义罪名的话,那么,以色列滥用武力、草菅人命、殃及无辜和无视巴主权与尊严的行径是不是国家恐怖主义呢?而对于巴勒斯坦人常用的人体炸弹,巴以双方及外界舆论更是众说纷纭。
需要指出的是,处于战争状态的双方的敌对行动是无法规范的。巴激进派认为,以色列整个国家是非法存在的移民国家,在巴勒斯坦人民不拥有重武器的情况下,对于以色列移民、特别是对在巴控区定居点移民的攻击,是争取收复失地、解放祖国的直接而有效手段。显然,崇尚暴力无助于巴勒斯坦问题的根本解决,但正是以色列的高压政策促使越来越多的巴勒斯坦人前赴后继地采取恐怖手段。在1995年至1996年巴以经意和谈期间,支持自杀式袭击的巴勒斯坦人还不到20%,而现在,支持的比例竟达80%以上,哈马斯等巴激进派的民意支持率也超过了阿拉法特领导的主流派。这究竟是为什么?
四、美国主导巴以冲突的演进。
布什总统入主白宫之初,美国有意超脱中东事务,但并不意味着美国中东政策的改变,而是要给以色列更多的行动自由。去年5、6月间,在美斡旋巴以复谈之际,透过米切尔的停火方案和特尼特的建议,可以看出美国的偏袒增加了以色列的谈判筹码。“9.11”事件之后,美国在准备阿富汗战事的同时,有意打压伊斯兰教、阿拉伯国家和伊斯兰世界。
今年年初以来,从美国副总统切尼到美国务卿鲍威尔,美国大员的中东之行并非没有实际成果,而是实现了美以之间的四个方面的默契:一是继续打压阿拉法特;二是默许以色列任意采取军事打击行动;三是用以色列中东和会的方案排斥沙特的和平方案;四是以对巴以冲突的调解争取阿拉伯国家对打击伊拉克计划的支持。为了配合以色列的“反恐”,美国与以色列一唱一和,把局势恶化的责任一股脑地推到阿拉法特和巴权力机构头上,认为阿拉法特为首的巴民族权力机构不适合继续作为谈判对手,甚至鼓吹替代阿拉法特和改组巴自治机构。可以认为,美国近期在中东地区的斡旋活动并非要急于解决巴以冲突,而是要通过做表面文章争取阿拉伯世界同意美国攻打伊拉克。在这场角逐中,以色列是明显获利的一方。
五、阿拉伯世界的弱势反应。
巴以冲突愈演愈烈的严峻形势和以色列咄咄逼人的强硬立场,向阿拉伯国家集体自卫的联盟章程提出了挑战。“9.11”事件之后,美国通过阿富汗战事和最近提出的“邪恶轴心”论,一面打压阿拉伯激进派国家,一面以安全保护和经济援助等许诺来加强与阿拉伯温和国家的关系。在巴以冲突激化和攻打伊拉克计划披露后,一些与美国保持盟友关系的阿拉伯国家首脑纷纷前往美国问计,劝说布什政府改变偏袒以色列的立场,并放弃打击伊拉克的计划。尽管作用不大,但至少给国内有个交代,从而缓和舆论、稳定社会和维护政权。而对于巴以冲突的后果,阿拉伯国家特别是富有的产油国照例承诺提供金钱,来修复被毁的巴民房和其他建筑设施。
在联合国的圆桌会议上,阿拉伯使团有关保护巴勒斯坦人民的动议,也因美国的阻挠而难以兑现。这种不公正的国际政治秩序,使阿拉伯国家一筹莫展,反倒让以色列更加有恃无恐。值得指出的是,沙特和平方案于今年2月底披露后,受到了巴勒斯坦等阿拉伯国家的赞同。方案堪称简单明了:以色列归还1967年以来占领的包括耶路撒冷在内的阿拉伯土地,实现巴勒斯坦建国,巴难民回归等项;在此基础上,阿拉伯国家承认以色列的存在并实现阿以关系正常化。阿拉伯方面土地换和平原则的重申,再次突出了中东问题最核心、最要害的东西。令人遗憾的是,以色列对这个合情合理的计划说"不"。
结束语:在当今世界,由于美国的支持和庇护,以色列是唯一一个可以不执行数十项联合国决议、并公开藐视联合国权威而不受任何制裁的特权国家。更为可悲的是,由一味偏袒以色列的美国来充当中东事务的主要调解人,中东问题的公正合理的解决又从何谈起呢?正因为如此,巴勒斯坦和阿拉伯有关方面不断呼吁国际社会共同推动中东和平进程,特别希望欧盟、俄罗斯和中国等方面发挥更大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