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万静波 卢嵘 □实习生 陈静 6月下旬,国家教育部发言人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布:根据初步统计,截至6月20日,全国普通高等学校的毕业生就业签约率为50%左右。比一个月前上升了约15个百分点。其中,研究生的签约率约为80%左右,本科生签约率约为60%,专科(高职)生签约率约为30%。 今年的大学毕业生总人数是212万。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全国还有100万左右的学生尚未落实工作。 临近7月,本该处处是离别气息:合影、聚餐、拥抱、执手相看泪眼———一曲奏罢,大幕落下,就该各奔东西了。而今年,全国却有近一半的毕业生将继续滞留大学校园。 “非典”令就业雪上加霜 毫无疑问,今年肆虐全国的“非典”,是造成毕业生就业难的一个重要原因。 四五月份,步列铭先后收到好几家外地公司的面试通知,其中一个是某著名的台湾笔记本电脑生产厂商,但他犹豫几天后还是放弃了:北京是“疫区”,一到当地就会被隔离观察。这位北方交大理学院的本科毕业生,最后和老家苏州的一家企业签了约。 一般来说,四五月份是高校毕业生求职签约的高峰期。由于非典影响,从4月份开始,北京、上海等高校集中地区,大型供需见面会纷纷取消,多数用人单位也暂时取消了招聘计划,用人信息急剧减少,结果高峰不再。 高校扩招与就业难 蛋糕还没有做大时,分蛋糕的人多了,每人能分到的自然就少了。这是有人对今年毕业生就业难作的最表象的分析。 教育部门提供的数字:1999年是高校扩招的第一年,4年后的今天,他们毕业了。总数达到212万人,相比去年,增加67万人,增幅高达46%。 1998年,全国普通高校招生108万人,1999年160万人,比1998年增加52万人,增幅高达48%。2000年、2001年,扩招增幅分别为38.16%和13.3%,2002年,增幅虽降至10%左右,招生总人数已达340万人,是1998年的3倍多。 有专家指出,过去我国高校实行的是“精英教育”。国家的整个教育体系里,高校垄断了很多的社会资源,有限的教育资源有相当部分投到了高校。与此同时,适龄青年的高校入学率低。因此,扩大高校学生的入学率,使更多青年能接受高等教育,确实是一件造福国民、增强国家竞争力的好事情。 扩招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启动。“创造了世界教育发展史上的又一个奇迹。”只用了短短4年时间,我国高校在校学生就增长了一倍多,适龄青年高校入学率已达到了15%,我国已经迈入高等教育大众化国家的行列。 据记者了解,在原来的教育发展计划中,适龄青年15%的入学率要到2008年才实现。一举提前了近十年。 北京理工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研究员杨东平认为:“高校的扩招步伐太快了。1999年之前,还只是每年以10%的速度上涨,到20%已很了不起,而1999年一年就上涨40%,这在全世界高校发展史上都没有听说过。” 因此,一些学者认为,就业难的直接原因是高校扩招过度。 “不是扩招制造了失业” 许多专家们思考的是:扩招与就业难之间,有没有因果联系?高校的扩招,是否必然会引起就业难问题? 亚洲开发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汤敏博士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他的答案很简单:不是。 汤博士一直关注教育问题,受到广泛关注的“保姆学校”———北京扶贫家政学校,就是他和茅于轼先生等创办的,他认为:不是扩招制造了失业,就业难只是短期内的问题,不能因此动摇高等教育要适度超前发展的战略目标。 “从宏观和深层分析看,当前就业难只是经济转型过程中暂时的困难,并不意味着人才过剩,”汤博士说,“就业问题与产业结构变化、经济发展周期等有着直接的关系。当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增长放缓时,就会出现就业不足,高校即使不扩招也会出现失业的问题。非但不是扩招制造了失业,而且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是缓和失业的有效途径。” 全国人大代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副校长唐晓青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的时候认为,大学毕业生找工作难,应该从目前整个社会就业不足的宏观背景来分析,而不能简单地归罪为扩招。“如果这批学生不上大学,4年前他们同样面临就业问题。”她说,“受高等教育的人口比例越多,整体国民素质才能越高。怎么可能受教育程度越高,反倒是件坏事呢?” 汤敏博士在一次演讲中讲到:“当时政府提出来要采取积极财政政策和扩大内需的政策……当时我们就提出了一个想法:在中国高等教育需求是最大的,能不能通过扩大高等教育,让国家出一部分钱,老百姓出一部分钱,不但扩大高等教育学习的机会,同时也能部分地启动我们的内需。” 其他因素 此外,还存在一些阻碍毕业生就业的制度及非制度因素。 “户口制度,包括派遣证制度等,也往往是构成就业困难的壁垒。”中国人民大学就业研究所副所长姚裕群教授认为,“本来一个学生能找到工作,有公司要就行了,为什么非要用户口来限制呢?” 胡振英是北方交大机电99级的毕业生,刚开始找工作时没考虑户口问题,“只要喜欢就可以了”,但慢慢就觉得户口非常重要,起码会给人一些安全感。 在姚裕群教授看来,由于学科设置不合理造成的结构性求职难也相当普遍。有些学科如经济管理等,由于各校都开办有类似专业,造成毕业生太多,供大于求,自然工作难找。 以新闻专业为例,仅仅四五年时间,北京地区就有北京工商大学、北京体育大学、中央财经大学等多个学校开设了新闻系或专业。至此,北京地区已有近十家高校设有新闻院系或专业。 现在动辄强调和国际接轨,高校收费改革倒是接上轨了,但高校自身在教育管理、课程设置等方面的改革并未到位。 记者采访到一位北方交通大学的毕业生,迄今还没有签约。他更喜欢人文历史,但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专业,就这样4年下来。如果是在发达国家,头两年不分专业,两年后学生可以根据兴趣自由选系,改换专业并不是难事。 记者在采访中还了解到,有些用人企业特别是大型国有企业的惯性做法,也往往是促成就业难的一个因素。 知名外企搞招聘,往往是全国各知名高校巡回“路演”,一个岗位会有几十名学生竞争。而这些国企常常是到几个定点学校,或行业系统内高校一招了事,有人愿意来就来,不来也没关系,用人信息就白白浪费了。 调整观念 几位学者纷纷向本报记者表达了这一观点:毕业生、家长、学校和社会,都应该调整就业观念。 汤敏博士认为:对大学生就业问题,需要“风物长宜放眼量”,转变旧的认识和观念,建立一套科学的、准确的大学生就业预测与跟踪体系,真正用市场经济的眼光和办法来看待和解决大学生就业问题。这是大势所趋。 “我国对于就业的统计应与国际接轨,”汤敏说,“我们的待业率能否等同于失业率?我们是否应该采取国际上通行的办法来进行更为市场化的统计?我们能否将自愿失业作为一项指标设定在我们的统计里来呢?”他认为:国内广泛报道的所谓“一次性就业率”(指7月份大学生的签约率)是否科学值得探讨。类似一次性就业率、待业率等定义不清晰、不科学的似是而非的概念和数据满天飞,这种就业统计还是过去计划经济下硬性分配就业模式的一种延续。 中国人民大学国民经济系顾海兵教授,一直潜心研究大学教育的制度改革,他认为除了毕业生要加强自身能力、转换就业思路,改变一次就业定终身的观念外,还提出了具体建议: 应该把大学毕业生的就业、医疗等列入到社会保障体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找工作。公民只要年满18岁,都应该有个社会保障号码,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教育主管部门要改变计划经济时代的管理模式,凡事不再“一刀切”,比如能否变7月份全国高校统一毕业离校为毕业时间分散,四季都可以离校,把过去求职集中在春节前后几月,分散到全年。 宏观经济部门要切实负起责任来,加强中长期就业预测、用工预测———有学者认为:表面上看,就业难只是今年的一个偶然现象,其实背后有其必然性。 有专家指出,大学生要转变就业观念,从“精英主义就业观”转向“大众化就业观”,降低就业期望值,“先就业再择业”。广东某高校一位负责学生就业工作的老师告诉记者,许多毕业生不但不愿意到边远地区去,甚至是珠三角一带中小城市也不愿意去,只考虑广州、深圳。这说明毕业生需要转变观念。同时,大城市职位是有限的,但中小城市却还有许多职位没人去。有关部门、学校应从自身做起,改进工作,改革不合理制度,创造出一个相对公平合理的就业环境。 以积极的态度解决就业难题 而来自中关村的全国人大代表、北京用友软件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文京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社会就业不足是大学生就业难的根本原因,只有形成新的产业,才能产生新的就业岗位,从根本上解决大学生就业难问题。他提出,国家应该开辟扶持新的知识劳动力密集型产业,比如软件业。他分析说,国外有的一家软件生产企业就能吸纳2万到3万名大学生上岗。 而教育部和各省市也在分别出台措施解决今年特殊的就业问题。据广东省教育厅厅长郑德涛介绍,广东省将出台包括自主创业减免税等在内的一系列措施促进就业。穗深两市将实行“准入制”,广东高校毕业生就业范围的有关规定将取消,毕业生到扶贫县工作有奖,各地积极支持毕业生自主创业,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要从快办理登记手续,税务部门则应切实落实优惠政策。同时,广东高校还应将《大学生就业指导课》作为一门课程列入教学计划,计1个学分,从低年级开始对学生进行合理的职业生涯设计教育。 转自搜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