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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把交椅今夜无人上坐 CCTV中国2002经济年度人物评选遇到三年之痒 □王 安 范志毅老了，出海发散余热去了。郝董花心了，不再稀罕球场上那血汗钱了。姚明倒是正当年，但大洋对岸NBA篮球宝贝似乎更有号召力的。 没有了明星，让俺们今夜如何入睡? 汽车热潮推出少帅竺延风 2002年12月30日，依然是北京饭店金粉辉煌，依然是CCTV经济年度人物颁奖典礼，依然是晚点50分钟。 高堂明镜，乐队已经就位。闲着也是闲着，小提琴手随意拉起了《辛德勒的名单》音乐，委婉凄凉。呆会儿，作为开场曲，乐手们要演奏《今夜无人入睡》，高贵堂皇。 竺延风第一个冲上颁奖台。掌声大起，光芒四射。竺延风年方41，被称为少帅，乃中国一汽集团公司总经理。 2002年一汽动作频频，6月，一汽入主天汽，一跃成为中国最大的汽车产业集团，成为首个年产量突破50万辆的制造商。接着，8月，一汽又与丰田联手，使得这个中国汽车的摇篮东携日本，西挎德国。 所谓超常规、跨越式发展，竺延风是个实践者。然而，竺也很清醒：“现在国外最小的竞争对手都比一汽大。” 竺延风之所以走上颁奖台，确有其“人和”之要，但更重要的背景当是“天时地利”。 2002年乃中国入世第一年，最让大家担心又最出乎意料的首推汽车业。这一年，一汽、东风、上汽与国际汽车巨头合作空前，新车型连连推出，收益连创新高。据统计，前10个月15家汽车重点企业共实现利润171.1亿元，同比增长49.2％。据预测，2002年汽车产量可望达到315万辆，远超2001年233万辆的产量。 曾多少年前，高层还在争论是不是要把汽车作为支柱产业。让人家说去吧，汽车老总们兀自埋头苦干，到如今，汽车业第一次超出电子工业，成为2002年中国GDP8％的头号功臣。黑猫白猫，咱就是好猫，咱就该上台。 大家也认同这一点。于是，在20名候选人中，竺延风的战友加对手苗圩也幸列其中，苗乃东风汽车公司总经理。 李毅中攻城拔寨引资圈地 对于汽车业的热火朝天，也有人担忧：2002年汽车卖得火，是因为兑现了前三年该卖的车，这股积蓄的购买欲望在降价预期破灭之后一泄而出。但过日子哪有长泄不止的呢? 《解放日报》12月11日载文称：到2010年，全国家用汽车产量将达1000万辆，按最保守的统计也能达到820万辆，但需求量仅372万辆，多出这许多汽车卖给谁呢? 这不只是汽车一个行业的问题。 中国石化集团公司总经理李毅中是另一个走上颁奖台的国企巨头。中石化是中国最大的石化企业，3年间先后在香港、纽约、伦敦、上海上市，成为中国惟一在境内外4地上市的公司。 中石化组建于1998年，这家政府背景深厚的企业一出世便斥资300多亿元人民币打造成品油终端销售网络，如今已拥有自营和加盟加油站近3万座，零售市场占有率高达65％。中石化此举的大旗是抗衡外资的入侵，但它首先遇到的是地方的抵抗，你有国家计委的文件，我有省计委的红头。但从结果来看，强龙扭过了地头蛇，中石化与中石油两大国企，垄断了成品油终端的九成以上。 李毅中虽攻城拔寨，却不是土财主的关门自守，中石化多方引进埃克森美孚、壳牌、德国巴斯夫等投资者，使这家中国国有企业巨头有了国际色彩。在2001年美国《财富》全球500强排行榜上，中石化居86位。 平台高了，有两句话，一是大展宏图，另一是高处不胜寒。垄断市场，引进外资，这两者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谢企华钢铁意志 杨贤足逆风上市 国企领导多不善演讲，在台上讲10句话，有9句半是工作。但他们的国企身分意识十分强烈。上海宝钢集团公司总经理谢企华上台领奖时说：感谢大家对宝钢的支持。而到了李毅中，则干脆说“感谢对国有企业的支持”。 谢企华驾驭的宝钢亦是中国钢铁业内最大的联合企业，2002年7月，美国《国际钢铁动态》对全球钢铁企业综合能力进行了评比，宝钢股份位居第四，超过日本新日铁和美国US Steel钢铁公司等国际老牌钢铁企业。 颁奖主持人在介绍宝钢时说了一句话：“宝钢改变了中国易拉罐靠进口的局面。”此话并非没有意义。1970年代后期，改革开放风气渐起，老师开导中学生时常用的一个例子是，中国连制造罐头的马口铁也要进口。 宝钢正在面临的局面，与一汽将要面临的局面相似，就是中低端产品过剩。中国钢铁总产量过剩，一压再压就是压不住，又不能像砸纱锭一样砸高炉，哪能砸得动呀。 2001年宝钢曾受到一次挑战。7月，在中国石油西气东输管道公司举行的首批10万吨X70管线钢全球招标中，宝钢报价每吨395美元，而韩国浦项综合制铁株式会社报价仅217美元。这178美元的巨大差价使宝钢措手不及，宝钢的反应是发出《紧急呼吁书》，认定浦项是低于成本价倾销，要求宣布此次投标无效。结果，西气东输管道公司还是照顾给宝钢4万吨的生产量，而宝钢则降低了竞标价。 很明显，将来宝钢得到照顾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小。 杨贤足领导的中国联合通信有限公司也是国企巨头，2002年10月9日中国联通在沪市挂牌，创下流通市值最大个股，一举募资115亿元。然而联通给市场的震动也是可观的。 其实，联通上市没赶上好时候，它本可以筹到更多的钱，原定发行价每股4元左右，末了只好与时俱进降为2.3元。主持人问了一句：联通如此逆风上市，是不是缺钱?杨否认了，但底气不足。 不管怎么说，联通是个大家伙。大就是好，大就有背景有话语权，大就能撑住CDMA的八年抗战。 宗庆后非常可乐八 宝粥童装样样都要 陶建幸是大高个儿，但在家电这个市场因素相对饱满的场所，大并不是优势，强才能发达。 陶建幸任春兰(集团)公司董事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他深感家电业竞争残酷，于是腾出手伸进汽车、新能源行当，且极重视核心技术。春兰人士曾私下说，春兰的规模没有张瑞敏的海尔大，但效益比它好。 宗庆后与陶建幸有相似之处。宗率领的杭州娃哈哈集团公司只用4年时间，就以非常可乐晋身中国饮料市场三甲，前两位是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说起中国国产饮料，当年有八大家之称，北冰洋、天府可乐、健力宝，都过了气，常使英雄泪满襟。 宗庆后亦感到竞争激烈，于是挪一条腿趟入别家水，八宝粥、童装之类。陶建幸、宗庆后这等多元化操作是利是弊，众说不一。 南存辉的入选多少有点政治平衡的味道，因为在2002年中，南存辉及其麾下浙江正泰集团并没有可圈可点的事件性说辞，用句不受用的说法，“南存辉同志还是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仅此而已。 但在大背景下，南存辉不入选，北存辉也得入选。在中共十六大报告中，民营企业被提到空前高度，2000年有个张宏伟，2001年来了鲁冠球，2002年怎能没有民企的代表? 2002年公众对信用的呼吁续高，而过去以假冒闻名的温州商家忽高举信用义旗，其中传说甚广的是“金笔”：温州老板凭个人信用，到银行签个字就能贷到款。作为温商中的大哥大级人物，据说南存辉的笔含金量极高，仅农行温州市分行给予他的授信额度就高达两亿元。 据主持人介绍，2002年南存辉缴纳个人所得税超过200万元。主持人肯定不是这么个意思：因为南先生依法纳税，所以才请他入选。雷锋同志伟大，咱请他入选吗? 八年奋勇李东升终成正果 在前两届评选中，TCL集团董事长兼总裁李东升得到提名，到了第三届终获正选。不能说李东升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正相反，有传媒评价道：对于中国家电业乃至整个商界来说，2002年公司转型与业务扩张中，最成功的案例莫过于TCL集团的改制成功。 1996年，39岁的李东升开始全面接手TCL集团，并开始低调进行企业改制，至今已8年。 TCL集团与惠州市政府签订了为期5年的授权经营合同：从创建开始到1996年的3亿元资产全部划归惠州市政府所有，此后TCL净资产如果每年增长率超过10％，其超出部分按一定比例增发为股份，奖励给管理层或者以优惠价购买。这种以增量资产做文章的思路，得到各方接受。 虽然李东升与东家惠州市政府合作愉快，虽然5年合同期满后李东升更大的改制计划也得到支持，但大家没料到，在2002年，李东升就能成事。 4月16日，在秘密状态下，TCL集团改制成功，李东升及其管理团队合法分享了TCL集团5年来增量资产的25％，总价值4亿元。同时，惠州市政府由重组前绝对持股58％变为相对持股大股东40.97％，5大海外战略投资者持有18.38％的股权。 李东升的成功之所以出乎大家预料，是因为有那么多的不成功的改制，特别是2002年，李经纬倒下了，仰融出走了，围绕产权生出了那么多故事，令人吁嗟。而关于仰融的最新消息，更是令人叹息。 据北京市高院透露，2002年12月2日，他们已将仰融掌控下的香港华博诉中国金融教育基金会确权案移送辽宁省公安厅查处。早有业内人士分析说，虽然仰融的起诉已在10月14日被北京市高院受理，但高院随后收到的辽宁省公安厅关于此案涉嫌经济犯罪的函及相关材料，将有可能使这起民事确权纠纷的诉讼变为刑事案，中国现行法制规定，先刑事后民事，这将让仰融告状无门。 仰融果然被噎了个窝脖儿。 刘姝威难得舒心 张维迎一头白发 刘姝威曾经十分痛苦，甚至恐惧，在受到死亡威胁时，她报警110。 2001年12月，中央财经大学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刘姝威写了一篇600字的文章，《应立即停止对蓝田股份发放贷款》。这篇刊载在内参的文字给刘姝威带来了蓝田所在地法院的传票，还有黑势力的威胁。最后的结果是，蓝田集团高层多数被拘。 今天，刘姝威站在颁奖台上很有风采，但当时的窘况谁人能解?对那些揭露黑幕的学者和传媒人士，不仅被揭露者咬牙切齿，甚至还会引起一些负有监管职责的官员以及有利益牵扯的民众的不满。斗士们，要干就单打独斗吧。 也许是巧合，美国《时代》周刊的2002年度风云人物也选择了三位女斗士：揭露安然公司会计账目问题的安然公司前副总裁谢隆•沃特金斯，举报世界通讯公司财务诈骗案的世通公司审计人员辛西娅•库珀，曝光美国联邦调查局黑幕的联邦调查局探员科琳•罗利。 不知道张维迎是否有过痛苦。这位牛津大学博士，这位官至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常务副院长的学者，说话绝不咄咄逼人，有时甚至显出拙笨，但他43岁的年纪却闹了一头白发，看来心里也难得轻松。 当张维迎走上颁奖台时，掌声甚热烈，也许是最热烈的。作为学者，张维迎的出镜率很高。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引文索引》统计，张的论文被引用率连续几年名列第一。张维迎总结自己的研究成果，一是帮助企业家思考，二是让政府官员思考。听到这第二句，也许有人会后悔给张鼓掌。 张维迎在一篇序中谈到：从我自己的经验看，中国经济学家最难做到的也就是表达自己的真实观点。中国20多年的经济改革过程如同演一出皇帝的新衣，皇帝明明没有穿衣帽，但所有人都说皇帝的衣服很漂亮。我自己聊以自慰的是，我一直表达自己的真实观点，不人云亦云。当然我也没有胆量说皇帝没有穿衣服，只敢说皇帝的衣服透明度太高了。所以，我算半个傻瓜。 北大光华管理学院院长是厉以宁教授，他从未参与CCTV评选活动。 沈冰利落小丫 甜净向东厚道 年度社会公益奖被95岁的香港影视巨子邵逸夫捧走。至2002年11月15日，邵逸夫出资设立国际性年度奖项“邵逸夫奖”，目前设立天文学、数学、生命科学和医学三个奖项，每个奖项获奖者将获得100万美元奖金。诺贝尔奖未设这三个奖项。到2002年1月，邵逸夫仅向大陆教育事业捐款已近24亿港元。 年度创新奖被TCL李东升夺得。 年度人物大奖是谁?挨所有程序走完了，乐队上台收场了，还是没有年度人物出场。 会后询问，答曰：今次不设年度人物大奖。如果一定要在10位获奖者中找一个排头的，请选李毅中，因为他是中央委员。 看来政治标准要压过经济标准。前两次年度人物大奖均是学者吴敬琏教授，可能学者的身分较超脱。吴先生第二次拿走人物大奖时，有传媒评价吴“乏善可陈”，不以为然。在2001年，吴敬琏多次抨击股市像赌场，成为唱空派代表。而或许是误会或许是被迫，厉以宁教授成了唱多派代表。 以此政治标准，负面人物，甚至中间人物显然无望入评。仰融事件代表着中国产权改革一个由来已久且翻新变种的大问题，其受关注度大大超过许多获奖人物。只要没有宣判，仰融就不是负面人物，最多算个中间人物。 同样道理，王佳芬上海光明乳业的商场恶战，曹德旺福耀玻璃的反倾销胜诉，却比一些当选者有更多的事件性谈资。 金融被中国高层称为现代经济的核心，但金融业无人入选，或许中国仍处在传统工业阶段。只有泰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陈东升和中国民生银行行长董文标获提名。这两家企业都不是业内传统的国企巨头。 或许由于股市的衰态，证券这个经济领域最为活跃的板块儿无人进入。2001年还有个王文京。当时有观众问王：我用100块钱买了用友股票，现在只剩50块了，我是抛还是捂? 2002年颁奖典礼已经没有观众提问了。主持人沈冰嘴巴够利落，王小丫笑容够甜净，曲向东作派够厚道，但空气中却少了兴奋，少了刺激，少了思考，这不是主持人的花样翻新所能改变的。 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评选遇到三年之痒，明显走衰。中央电视台是垄断性的强势媒体，它后来居上，超过许多同类评选。但中央电视台垄断不了人心，经济年度人物评选不是春节晚会，后者虽食之无味却又弃之不忍。 弄得不好，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评选则看不看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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