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特约撰稿/周柳宁(发自美国洛杉矶)

　　人们恐怕对约翰·特拉沃尔塔主演的《将军的女儿》还有印象。影片中军校女学员多次受到男同事和上级军官的强奸，而身为将军的父亲为了军校所谓的荣誉，竟然置女儿的屈辱于不顾，把丑闻压了下来。

　　《将军的女儿》真实版

　　如今影片中女主角受到性侵犯的故事又一次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位于科罗拉多的斯普林斯美国空军学院从今年年初到8月，陆续曝光大量针对女学员的性侵犯案件。之所以说又一次，实在是因为美国军人爆出性丑闻，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在此之前，早就有陆军和海军的性丑闻登上媒体的头条并引发高层军官的辞职。

　　但是空军学院爆出的这桩丑闻，受害者之多，学院当局之冷漠，令人震惊，也着实给美军不光彩的性丑闻史再度增添了辛辣的佐料。

　　美国空军学院位于科罗拉多州的斯普林斯附近，于1959年毕业了第一届学生，1976年开始招收女学员，至今共培养了数千名空军军官。但是这些荣光后面，却掩盖着大量龌龊的事实。据报道，自从1993年以来，这家学院共发生了超过140多例性侵犯案件。

　　空军的性丑闻在1月开始曝光。前学员、23岁的杰西卡·布雷奇给各新闻机构发电子邮件，说她被强奸了。美国广播公司在丹佛当地的电视台首先报道了对几十名前女学员的调查结果。根据她们的证词，一些教官运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命令女学员深夜和他们外出，然后施行强暴；很多高年级的男学员也恣意妄为。目前被指控的强奸犯中，有一个是学院的随军牧师，还有一个竟然是学院性侵犯求助热线的顾问！

　　事发之后，各界哗然。国会众议院的女议员们联名致信空军部长，要求空军更多地保护受害者，对作奸犯科者严惩不怠。在两位资深共和党参议员要求将学院领导层免职的压力下，空军在3月底宣布撤消学院三位高级官员的职务。

　　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于5月任命了一个七人委员会调查此事。调查之后，委员会批评空军和学院的领导人对不断出现的性侵犯案件置若罔闻，并点出了几位学院官员的大名，认为他们应对事件负责。他们包括：前学监达拉格中将、前校长吉尔伯特准将、前训练部主任斯拉维奇上校和现任教务长维吉准将。

　　空军已经向学院派出了一个由负责人事的助理副部长率领的工作小组。学院的领导层被大换血，学院还计划进行进一步改革，包括培训能够对性侵犯事件做出迅速反应的医护人员，对站出来指控性侵犯的学员提供保护，开除未成年饮酒学员或者向未成年者提供酒精饮料的学员。

　　当性丑闻成为习惯

　　空军学院暴露出来的这桩性丑闻其实不过是一长串军队性丑闻中又一个插曲。1993年军方对三个军事学院的调查发现，在陆军的西点军校、海军的安纳波利斯学院和科罗拉多斯普林斯的空军学院都一直存在对女性学员进行性骚扰的情况。

　　1996年，陆军在马里兰州阿伯丁的训练营地曾爆出性丑闻，共有30名女兵指称受到性骚扰或强奸，陆军立即对所属的30个训练营地停训整顿，结果竟收到了逾3000件关于性侵犯的投诉。

　　而早在1991年海军就曾爆出“尾钩”(现役和退役海军飞行员的一个专业组织)性丑闻。当年9月在拉斯维加斯举行的该组织年会上，部分男军官乘酒乱性，对女同事大肆骚扰、猥亵，而后海军高层又欲加遮掩，结果弄巧成拙，在全国掀起轩然大波。最终共有117名海军军官卷入这桩当时的特大性丑闻。

　　不过这一回，空军部长罗奇和总参谋长约普算是吸取了前车之鉴。他们在性丑闻于1月份浮出水面后，迅速做出了反应，总算是保住了乌纱帽。

　　但是他们仍然不得不面对诸多尴尬。例如，性丑闻被捅出来之后，空军学院一时间恶名远播，空军部长罗奇和总参谋长约普不得不联名致信今年秋季入学的218名女学员的家长，向他们保证学院会采取特别措施确保女学员的安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事实上，空军学院曾于1993年进行过一项调查，结果显示有超过200名女学员——占空军学院女学员的40%——说她们知道有别的女学员受到过性侵犯。当时学院当局风风火火地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但是十年之后，改革似乎并没有收到什么成效，以至于性侵犯之风愈演愈烈，终于落到今天不可收拾的田地。

　　丑闻为何源源不绝

　　当有些不甘忍气吞声的女学员向上级报告后，却被置之不理。另外很多女学员说她们不敢报告，因为告发的人受到学院官员的打击报复，甚至受到开除的威胁。在今年1月份性丑闻被曝光后，有大约12名前学员和在校学员称自己因为告发遭到学院的报复。

　　根据受害的空军学院女学员透露，很多时候非常严重的性侵犯事件也只是以开除告终，有时候竟然以写论文作为处罚。所以在过去十年中，只有一例案件告到了军事法院，而最后也以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学院当局不愿起诉或者处罚那些未来的空军军官，因为每培训一个军官要花费30万美元。正是学院当局的长期姑息纵容，形成了一种容忍甚至鼓励侵犯女学员的文化氛围。在接受美国广播公司采访时，受害者描述，她们在接受基本训练时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要不惜任何代价维护学院的名誉，即使那样意味着自己受到伤害。

　　另一方面，性暴力似乎已经成为了美国军官培训文化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有分析认为，由于美国的军事技术优势，不需要进行太多的空中一对一格斗训练，打起仗来仅仅用机枪和导弹对毫无抵抗能力的地面目标进行远距离打击，只需要做到保持冷漠和准确，因此这种训练方式的结果就使得空军飞行员不断地非人性化，漠视生命，到头来视女学员为任意欺辱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