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专家（右）正手把手实地向厄方学员传授排雷技术。陈志峰摄 |
2002年11月初的一天，非洲厄立特里亚，阿瑞扎地区山地雷场……
14名中国扫雷专家在这里为厄方学员进行单兵扫雷示范。摆在他们面前的雷场在当地有“死亡地带”之称，不仅埋有数以万计的地雷，而且种类杂、埋雷时间跨度长。随行的厄方官员介绍说，这里曾经是老百姓的耕地，经历战争后成为一片焦土，已有几十人在这里触雷伤亡。
一群厄方学员站在场外，瞪大眼睛，看着中国扫雷专家一步步踏进雷场。不少人把目光聚集在21岁的一级士官宋鹏身上。别看他是中国扫雷专家组里最年轻的一员，却是一个有着“地雷通”美称的优秀工兵。此时，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用探雷针探寻着。突然，他探触到一个像烂胶鞋底似的东西。“这可能是一颗58式防步兵压发雷。”他凭经验迅速作出判断，随即慢慢趴下，轻轻铲掉表层土，沉着冷静地将地雷取出。
一颗又一颗，在厄方学员的注目中，中国专家组成员不一会儿就“抠”出30 多枚地雷和爆炸物。参观者响起了一片掌声……
紧接着是“爆破式”扫雷示范，用爆破筒对埋藏稍深的地雷进行引爆。只见扫雷爆破筒一节一节地向雷区深处延伸。扫雷爆破筒伸到10余米处时，突然触到了不明障碍物。他们手持探雷针，一步一步探查过去。走到不明障碍处，他们不由得吃了一惊，扫雷爆破筒触到的竟然是一颗防步兵地雷。障碍排除了，爆破筒终于伸到了30米外的草丛中。“起爆！”专家组组长李智伦一声令下。“轰、轰 ……”一声声巨响中，黑色弹片四处飞溅，火光遮天盖日，如飞蝗，如火龙。几分钟后，爬卧在隐蔽处的厄方学员探出头来。山坡上，一条长近50米、宽200毫米、深300毫米的爆炸沟呈现在他们眼前，沟两侧没被气流压爆的地雷也被翻出了地面。厄方学员高兴地与专家们拥成一团……
扫雷培训基地，饮水奇缺、狂风肆虐、“惊雷”乍现……
中国扫雷专家是2002年9月1日从北京启程来到厄立特里亚执行国际扫雷援助任务的。他们要在短短的4个月内对厄方60名学员进行理论教学和现地训练，将他们培训成扫雷骨干。
谈起初到厄立特里亚的那些日子，几个月后专家们仍然记忆犹新。他们告诉记者，尽管赴厄之前已对那里的艰苦环境有了思想准备，但实际情景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这个毗邻红海、被称为“大海之王”的国度严重缺水。在扫雷培训基地，他们的饮用水由厄方特供，从100多公里外的阿斯马拉运来，一周一次，一次只有12小桶。“老工兵”———专家组组长、云南某军分区司令员李智伦是这样喝水的：拧开军用水壶，倒小半水壶盖水，先伸舌头在盖里舔一舔，再用嘴唇贴在盖里湿润一下嘴唇，用嘴抿了七八次，才把小半盖水喝下去。那情景不是“喝水”，而是“舔水”。自然，每一次的洗脸也不是“洗”，而是“擦”，将毛巾一角润湿后擦一擦。
———气候变幻无常。刚刚还是烈日当空，忽而便狂风大作。一次搭帐篷，搭好后不到20分钟，一阵大风袭来，帐篷被吹得摇摇晃晃，“哗哗”直响，眼看就要被连根拔起。大伙儿连忙扑到帐篷上，这才暂时保住了栖身之处。不一会儿，肆虐的大风再次袭来。帐篷全部被吹倒。就这样，搭建、吹倒，再搭建……搞得大家筋疲力尽，一夜没睡。
———地雷无所不在。一次在一处被厄方官员告知“没有地雷”的场地搭帐篷，他们用探雷针一探，居然连续探出3颗地雷，随后又在这块不大的地方发现了一枚迫击炮引信、100多发子弹。这让厄方官员惊出一身冷汗，连声表示歉意。
困难也罢，险情也罢，这些都不在中国专家们的话下。
两个多月来，他们克服语言交流的障碍，想方设法组织教学，已使厄方学员较好地掌握了扫雷知识，为实地扫雷奠定了基础。现在中国专家们领着厄方学员来到了雷场，一番示范过后就要让他们走向雷场独立作业了。
2号雷场，一颗绊发雷“哧哧”冒白烟，厄方学员惊呆了……
专家组成员分别带着学员同时在5个点上展开作业。此刻，专家们不仅要在雷场上保证自己的安全，更要保证学员万无一失。在2号雷场，专家张正军穿着厚厚的扫雷服、戴着头盔与一名学员趴在地上，轻轻地用手扒开面前的小草，一点点抠去土层。突然，厄方学员一声惊叫———发现了地雷。张正军连忙告诉学员千万不能紧张，轻一点、慢一点。那名学员在他的示意下冷静下来，很快将地雷排出。
然而，在距张正军200米远的地点情景就大相径庭了。一名学员发现地雷后，惊叫着撒腿就往一侧跑。这是雷场作业的大忌。作业区两侧都未经过搜排，人员一旦进入极易触雷，不仅可能造成自身伤亡，还有可能引爆其他爆炸物，造成更大的伤亡。万幸的是，这名学员被身旁的专家组成员“截住”了，这才躲过一劫。
雷场上险情不断。不一会儿，一名学员在搜排中不小心触发了5米外的一颗绊发雷引信，只见一股白烟“哧哧”往外冒。学员惊呆了。说时迟，那时快，离这名学员不远的专家组成员黄伟跃上前去，将这名学员按倒在地……几乎在同时，旁边的阙启中、周健方、焦飞等专家也在向学员发出“卧倒”口令的同时，将自己指导的学员压在身下或推倒在地。
数分钟后，黄伟见这枚地雷未爆炸，走上前去排出来一看，原来是炸药失效。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专家组成员忘我牺牲的精神使厄方学员热泪直流，感动不已。
在指导厄方学员扫雷中，中国专家先后遭遇险情百余次，每一次都被他们化险为夷。
一位在现场观看的厄方官员竖起了大拇指：“我在意大利学习过，与美国人一起工作过，和日本人也共过事。这次和你们中国人打交道，是最让我佩服的。你们甘愿放弃美好的生活，来实实在在地给我们传授扫雷经验和技术，与我们同甘共苦。中国政府、中国军人， V e r y g o o d（太好了）！”
世界扫雷史又添新篇章：2002年9~12月，以成都军区某集团军为主组建的赴厄立特里亚执行援外扫雷任务的中国专家组为厄培训扫雷骨干60名，示范并指导厄方学员扫除雷区近9万平方米，排除引爆地雷及爆炸物600余枚，我方专家和厄受训学员无一伤亡。
12月27日，厄立特里亚人民自发组织狂欢活动，盛情欢送这群“东方的和平使者”。流着热泪的当地群众紧紧地拥抱着中国专家，请求专家组将五星红旗留给他们作永远的纪念。
可敬的中国扫雷军人，你们为五星红旗增辉，祖国为你们自豪！（米和平 侯昌贵 肖黎 本报记者 姜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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