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以为幸福在远方,在可以追逐的未来,我的双脚保持着眺望,我的双耳仔细的聆听,生怕疏忽错过。后来,才发现那些唱过的歌、握过的手、流过得泪、爱过的人,那些所谓的曾经,就是幸福。
——题记
时间扯断了岁月的绳索,而我却依旧殷勤的保存着那昔日的点滴回忆,那些都好似鲜花流过的小径,那么清澈,那么纯香。
童年的我过着那天使般的生活,父母面前,我是个无忧无虑的天使;老师面前我是个聪明的可爱的天使,小伙伴一起玩耍的时候,我往往也充当统治者。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就是一个公主,于是我等待着,等待有一天我会回到自己的城堡,继续我的快乐,如果当初我知道长大要历经那么多辛酸与苦闷,我宁愿作一辈子小孩。然而,我还是无法逃避的吮吸着时间,慢慢长大。
公主的幸福生活是凌架于人民的悲苦之上的,我的幸福也是建造在父母亲疲惫的肩膀上的。
家乡的小河便是所有记忆的鉴证。寒冬腊月,父母会整日呆在地里,因为那里有他们的希望,他们会不顾寒冷挣扎在污泥之中。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挖出那伙儿可爱的莲藕。过年那几天,能卖个好价,也好过个“好年”。那个时候的我的确很不懂事,常常因为吃不到热火的饭菜和父母呕气。终有一次,不等他们回家,我便跑到了小河将自己长久以来的委屈一股脑儿发泄出来。父母没有发火,他们只是沉默,而他们的手还是在污泥之中,良久。我猛然间有种深深的内疚与心酸,我是可以想象手指在冰块中搅动的感觉。我是应该理解父母的,可是……。我清楚的感到自己眼里的冰冰的东西掉了下来,我为父母哭了,也为自己哭了。从那一刻起,我便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刁蛮任性,我要做一个让父母都放心的乖孩子。
我的生活仍旧作简单的重复:平静快乐又多几分成熟。我习惯了以骄骄者的姿态面对世界;我习惯了老师的关爱,习惯了同学们羡慕的表情,更习惯了看父母挂在嘴角上的微笑。这些都是我最引以为荣的东西,可是,上帝偏偏又要愚弄这样一个单纯的孩子。当我拥有了九张第一名的奖状后我却没能拥有那辉煌的第十张。小小的心第一次被残酷的伤害,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父母;面对他们充满期望的目光,校长怕我受不了打击,特意制作了一张额外的奖状,可是他们都不明白,我要的不是鼓励,而是肯定。我强忍着泪水惴惴不安的回到了家,我将那张特别的奖状扔在桌子上,然后告诉父母真相,接下来便是静静的等待,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来到,令我不解的是那场暴风雨却始终不曾降临,他们给了我一个微笑,就像往年我捧回奖状时的微笑一样美丽。后来,我又看到父亲拾起已被我揉皱的奖状轻轻的抚平贴在了墙壁上……而我也终于哭了。
成长的确需要很多年。然而,真正的长大却可以在一夜之间,甚至就在那感觉爱的一瞬间。
父亲常对我说要作一个坚强乐观的女孩子,我也一直在努力。然而我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很软弱。在这个天大地大的世间,我依旧会感到孤寂,在因贫穷而遭到鄙夷的目光时,我也依旧会陷于迷茫之中。值得庆幸的是那个时候,我已深深的懂得了爱,懂得了寻找力量的源泉。而母亲或许就是我最坚定的力量。
母亲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平凡的像所有母亲一样勤勤恳恳的生活和奔波着。母亲会不知疲倦的骑着那辆破旧的三轮车,那是母亲的“专车”。从我记事起,它就一直陪伴着母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的车上总载着蔬菜,她会载着这些东西去邻村叫卖。如果所有的菜都可以卖掉;便可赚上十几元,偶尔也会剩下,每每这时,我可以看到母亲皱起的眉头,一天的辛劳就算白废了。
我家门前有一个十字路口。因为母亲每每外出,所以,我便习惯了在那里眺望。已不记那年那天却清晰的记着那日风雪交加,母亲不顾我的劝阻硬是要出去卖菜,我拗不过她,只好妥协。看着母亲消失在风雪之中,我只是祈求母亲能早些回来。下午时分,仍不见母亲的身影,我开始担心起来,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我在焦急于等待,终于隐约看到了远方一个身影,已经俨然一个雪人,我断定那是母亲,除了她,没有会如此艰难的在风雪中挣扎。见到我,母亲不顾头上结成的小冰花,急忙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包东西让我拿给弟妹,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三个粽子。母亲笑着说:“路上买的,刚好三个……”我抑制住内心的酸楚问母亲这一天中可曾吃过东西,母亲并没有回答我。其实,我是知道的。为了儿女,她可以作任何事,但她绝不舍得在饥饿时为自己买上5角钱的豆腐脑,她总是在承受,承受着所有艰辛。那一刻,我手捧着三个粽子,眼里含着泪花,心中满是感激与酸酸的幸福之感。回想往事,这只是普通而又真实的一幕,母亲现在依旧在奔波,我依旧在守候。守候着那份浓浓的亲情,守候着那份等待中的享受。
其实,我一直都不是真的很了解自己,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读书。而且还要很努力的读。我渴望像小鸟一样的生活。那怕生命是短暂的,我也无所谓,可是我仍旧无法挣脱现实的束缚去寻找我的梦想,有时候,我真得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漫无目的的飞翔,却怎么也飞不高。
我在迷幻与缥渺中成长,从来都不曾停止过。然而那些岁月的印痕却都残酷的留在了父亲的白发与皱纹之中,而父亲依旧挑山工似的挑着重达百斤的扁担在小沟里上上下下。朱自清将父亲在为自己买橘子时佝偻瘦弱的背影深深的刻在了脑海之中。而我,也把那个挑山工似的背影深深的藏在了心底,父亲其实并不高大魁梧可他却千真万确的挑着那么多重负。父亲说这是他的责任。父亲因为有这些责任而感到幸福。可我却清楚这些“责任”背后的辛酸。为了养家糊口,父亲忍受别人鄙夷的目光去给人家打工。不久后的一个大雨倾盆的日子,父亲便又回到了家,那次的他失去了以往挂在脸上的笑容。他的眼里充满了悲伤。头上的雨珠就那样漠然的滴落。我知道,父亲又失业了,我隐约听到父母谈话,他对母亲说自己放弃工作只是为了保留自己的完整的人格,他所在的是一个污浊的环境,人人趋炎附势。以权谋私。他只是一个打工的农民,他又想保住自己的原则,却不料因此被排挤被中伤……。而对我,父亲只是沉重的说了一句:“女儿,你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考个大学,为爸争口气”。我默默地点头,内心却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安慰父亲,只能将自己的想法写在日记本上:无论生活如何困窘,只要一家人平安在一起就是幸福。父亲或许无法给我牛奶和面包,但我更喜欢用爱调制而成的馒头与白开水。拥有这些,我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理想的种子就在不经意这间冲破了迷茫的泥土。我猛然间发现自己其实有好多的理想,猛然意识到自己也是那么渴望上大学。于是我更加努力的学习,最终,我如愿以偿的进入了一所重点中学。我清楚我的这些理想与小小成功都是因为父母的爱才生长出来的。所以,我要让它们一起飞翔。
曾年少轻狂,以为世界就是我的,直到身临其境时才猛的发现自己的渺小,是无法撑起整片天的,甚至还自己也无法支起。曾天真的以为只要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直到那个青涩的梦被现实所划破。
高中的我不再是人见人家的公主了。我甚至发现连丑小鸭我都不再是了。这所重点中学。我曾是那么渴望,如今,却又是那般的畏惧。我怕,我真的很怕自己会被淹没在这熙攘的人群之中。一直以来,我都不明白从天到地是一种什么感觉,直到那时,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痛的刻骨铭心。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不再青睐于我,虚荣与自负的小姑娘一下子从天堂跌进了一个地狱,那是怎样的痛彻心扉。父母为生活辗转挣扎的背影已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可是我这样的成绩,哪还有什么脸面面对父母?第一次,我有了放弃自己的冲动,第一次我有了恨自己的感觉。我想自己让父母的血汗白流;恨自己只能把理想制作成肥皂泡,却无力为它插上翅膀,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便彻夜难眠。只能倚着窗户,痴痴地数着满天的繁星,心里默默的问:究竟哪一颗星星才算我呢?
那些日子的痛苦是无法言语的,但那些日子也有难以忘怀的温暖,420宿舍的那些姐妹永远是我最深的眷恋我们从四方而来却汇聚在了一起,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与追求,迷茫与失落,伤痛和无奈,沮丧时,我们一起沿着操场奔跑,直到累地筋疲力尽,热汗淋淋。快乐时,我们会放声高歌,会狂侃某部电视剧中的某个精典人物。闲暇时,我也会给她们讲述一些故事一些真实而又虚幻的故事,一些心灵的倾诉,听完以后,她们便会陪我一起为那些故事感动,我应该承认:是她们,在迷茫时给了我信心,是她们将我从绝望中拯救。虽然她们仍旧无法让我对人生大彻大悟,但仅仅是那份一起吃苦的幸福也以足让我感动好久好久。记得,生病时,她们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怕我一个人呆在宿舍孤独,宁愿不上自习陪伴着我,担心我活动过度,偷偷的帮我洗脏衣服。悄悄的为我打好饭菜,还不忘叮嘱我要按时服药。每每想起那一幕幕,我的泪便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感觉。
我的确很幸运,自己不仅遇到了一伙儿可爱的姐妹而且还遇见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班主任,以及一个让我真正体会到快乐的班级,刘老师曾说过:“开始时成绩不理想,这是很正常的。这只是不适应高中生活的表现等熬过了,调节好了,一切都会豁然开朗的”。在当时这句话给了彷徨中的我以莫大的安慰。于是我对自己说:别怕,你一直都是勇敢的,这么多年都走过了,难道还会停在这里?只要你的生命还在,那么希望就还在。
走过了那些充满惆怅的季节,高一的生活便宣告结束,心灵的悸动也在那个秋季沉淀,当秋风扫起片片落叶的时候,我多了几许沉静。我想经历了那一年的磨砺,我又一次慢慢的长大了,可是孩子终究是孩子,终究有无法面对的事实,就像那一次令人痛惜的离别。
高二时,妹妹初中毕业,没有考入重点中学,我原以为妹妹会选择一所普通中学念完高中。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决定不再继续念书而且坚持要出外打工,对此,母亲无奈的叹着气,她说她劝服不了小妹。看来小妹是铁了心要出去。我清楚这是一个错误,我必须让她回心转意可我的劝说对她丝毫不起作用。她背着母亲卖掉了自己所有的课本。她对母亲说,自己念书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她自己也不喜欢上学,不如出去打工赚钱供我读书。我不能容忍自己这样自私,我更不可以因此而断送妹妹一生的幸福。她才15岁,15岁啊,她应该生活在我的呵护之下……最终,父母没能说服妹妹,我也没能将她留住。妹妹对我说:“姐,你不懂,其实打工对我而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你知道其实我和你一样根本不喜欢上学,但我们俩必须有一个去承载父母的希望。当然,那个选择不是我。对我而言,这其实是一种幸运。由于父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所以,我才轻松的上完了初中比起你,我其实也是快乐的。”面对妹妹的一席话,我的内心更多的是酸楚。父母很难过,他们都不愿意让自己三个儿女没有文化过一辈子,他们宁愿砸锅卖铁也要供我们念完高中。然而,妹妹却执拗的无法劝阻。妹妹真的走了,而且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可是,有谁能想到我可怜的妹妹在这以前连西安都不曾去过。其实,我知道妹妹离家并非为了找寻那个所谓的快乐。她是不忍心看父母整日劳苦,她是想为父母分忧解难。妹妹走的那天,我清楚的看到了父亲腮边几颗泪珠儿,我知道那一定很烫。一直以来,父亲总教导我要微笑着面对生活,即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他都不曾落过泪。母亲哭红了双眼,小弟一个人躲进了房间里。我告诉自己:“你千万不可以掉眼泪,你要给妹妹作一个坚强的榜样,坦然的面对离别。这样妹妹才不会难过。才能在异乡微笑着面对生活。”令我惊异的是,妹妹离家时,最后留下的不是泪水,不是惆怅,而是一个美丽的微笑。那个微笑是我看到过世界上最美丽的微笑。
妹妹的辍学,我一直负有沉重的愧疚。我是父母的大女儿,为父母分忧解难应该由我作起。可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比起妹妹,我竞如此的渺小,可是,这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了,我唯一能作的只有努力学习努力考大学。
妹妹走后,父亲也踏上了外出的列车,他走的时候,眼里充满了忧伤。其实,父亲是有秘密的:他总是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像别人家妻子儿女一般过着衣食无忧的清闲日子,他让一家人整日奔波。其实,父亲一直不了解,他的妻子和儿女所拥有的这些都不是不幸。恰恰是生活的馈赠。
白驹过隙,父亲和小妹已离家一年多了,我时常会想起他们,每次想起他们时心情总无法平静。小弟也曾对我说过:“姐,我很想念二姐,我又梦到她了。”我问:“你们不是整天吵架吗?”小弟红着脸说:“如果二姐回来,我保证再也不顽皮了,我保证听话,我保证再也不惹她生气了。”
人生或许真的如此,有些事,有些情感,只有当你亲身体验过时,才能那么深切的了解其中的滋味。也只有在那时你才算真的长大了。像小弟也像我。
在经历了那么多爱的缠绵悱恻后,高三的日子也在那个充满感伤的秋季悄然而至,让我有些茫然失措的感觉。对于高三,我竟不知该用漫长还是短暂来形容。只觉得我刚要从头开始的时候,时间已经不再允许了。然而,天边的那朵愁云却怎么也吹之不散挥之不去。
埋葬在高三的人其实都是一样的。我也将自己埋葬在书堆里,为的只是让心中的那个梦想飞翔。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解释。现实与理想的搏斗,自己与另一个自己的拼杀,这场没有硝烟却分不清敌我的战斗,令我想到了“残酷”,也想到了退出。可是,退出就意味着投降。有时候,我们的确要面对一些困难。但每次倒下都不应该是自己。我不想划破母亲精心编织的美梦,我也不愿失去父亲期待的美丽。更不能忘却小妹离家时的那份勇敢。虽然,我仍无法清楚的形容我是多么渴望上大学,但却明白所有爱我的人,是那么热切的期盼我能上大学。这就足够了。成长了这么多年的我,已经不仅仅属于自己了。我属于所有爱我关心我的人。背负着这么多爱上路,我坚信,那怕一路坎坷也终会柳暗花明。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不管怎样,我都要勇敢的走过。因为生活的意义就是让每个人都坚强起来,任何时候都铭记心中所信仰的挚爱与希望,就算是当这些被生活所否定时,我们依旧能够为之骄傲。
路在继续,梦在飞扬,希望在不远处守望。我会努力的,让爱与希望一起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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