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周卫国 通讯员 曾记军 实习生 张成海
农村保险日渐萎缩
时间：9月上旬。地点：沅陵县北溶乡原乡政府所在小镇。
空荡荡的小镇，到处是房屋倒塌的瓦砾堆，10多处泥石流撕裂的巨大伤痕仍然触目惊心……
这是怀化市今年洪灾中受损的众多乡镇中的一个。据权威部门统计，作为我省今年的洪涝重灾区，该市今年有309个乡镇、264．79万人遭灾，直接经济损失28．22亿元。灾情发生后，各家保险公司的赔付款为2200万元左右。对于巨大的损失而言，保险补偿还不到1％。
而在1996年，同样是大洪灾，该市保险系统共赔付了1．56亿元。为何农村保险出现萎缩？在巨大灾害面前，农村保险的风险补偿作用为何越来越弱？来自湖南保监局的调查显示：投保面的严重萎缩是导火索。1993年前后，怀化市农村家庭财产险的总保费为1000多万元／年，而现在只有400万元左右／年；林业保险当时达500多万元／年，而现在只有几十万元／年。全省情况也是如此：我省1984年开办农业保险。1992年，全省农业保险保费收入为4584．2万元，开办的养殖业、种植业等农业险种50多个。而到2003年，只剩下烤烟种植业保险和森林火灾保险等寥寥几个险种，保费规模仅891万元。
受今年“7·19”特大山洪袭击，北溶乡小镇数千受灾群众中，获得保险赔付的只有17人，金额1．85万元。与该镇相距50多里水路的陈家滩乡，灾民张远柏站在渔船上，一脸悲伤后的茫然：2年前他家投资18万元，建起了600口养鱼的网箱，洪灾过后只剩下20多口，所有的投资在第一次收获前夕打了水漂。因为他没有投保，保险公司爱莫能助。
缴费问题成为瓶颈
“谁不想投保？可要我们交得起保险费才行啊！”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自然灾害的三湘农民，不少人如是说。确实，由于农业是弱势产业、风险较大，目前农村保险的费率是高于城市家庭财产险、企业财产险的费率。比如养猪保险，1口肥猪交3块钱保费。又如水稻保险、棉花保险、网箱养鱼保险，每100元的保额分别要交5元、8元、10元的保费。收入相对较低的农民，其缴费能力也相对较弱。
“保险公司是商业化经营的，亏本买卖没有谁会干。农民居住地分散，查勘定损难度大，农村保险这么高的经营成本，以目前的费率，保险公司也还是亏损的。”保险公司也有一本难念的经。目前，我省保险市场上有6家财产保险公司，只有中国人民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湖南省分公司开办了农业保险。1984年至2003年，保险公司的平均赔付率为76．66％，到1994年则高达170％。一般说来，赔付率70％是保险公司保本的临界点。赔付率超过70％，保险公司肯定亏损。
陈家滩乡是沅陵县利用五强溪水库水面网箱养鱼的主要基地。巨大的山洪，让这个著名的渔乡损失惨重。“今年6月23日后，水面上漂满从山上冲下来的废木土渣2万多立方米。在水上垃圾堆里，到处可见鱼的尸体和绞成一团的网箱。1．1万口网箱受损，损失1500多万元。5公里多长的水面上充满了鱼臭味，整整一个月才清理干净。”说起当时的情景，该乡党委书记赵珍峰至今仍戚戚然。现在乡政府正在四处筹措救灾资金，以帮助渔民们恢复一部分生产，可是筹到的资金仍是杯水车薪。其实该县早就有网箱养鱼保险，赵书记也很支持，可就是要每一个养鱼户拿出足够的保险费，那就难了。
人保财险沅陵县支公司经理邓九如介绍，1996年时，该公司曾与五强溪库区移民局合作过，由移民局拿出一部分移民救助资金为网箱养鱼户投了保。由于养鱼户较少、保费费率较低，而且是储蓄型险种，当年保费收入只有50万元。一年后连本带息返还之后，当年理赔额缺口达60多万元，造成人保公司亏损60多万元。该险种迅速夭折。
积极探索新的保险模式
我省处在全国3条易灾带的中部带上，是江南自然致灾强度最大的省份，主要自然灾害有40多种，其中以洪涝、暴雨灾害最为突出。据测算，1996年至2003年，仅我省粮食产量的灾害损失率就达10．41％。
不少专家指出，这样高的风险，必须用经济杠杆来化解，必须充分发挥保险的保障作用。但是，在现有保险模式下，农民保不起、公司赔不起的瓶颈问题始终难以解决。农业保险巨额的补偿费是商业保险公司难以承受的。比如粮食，目前保险公司是按产值5％至7％收取保费，与10．41％的灾害损失率相比，收取的保费还不够赔偿损失。因此，要创新农村保险模式，调动保险公司的积极性，让农村保险往前冲，而不是往后缩。
1984年以来，我省就一直在对农村保险模式进行探索。1985年，省人保公司在华容县与畜牧兽医站合作，推出生猪保险，但因农民交费困难，保险赔付率超过90％，运作2年后停办。1991年起，省人保推出了以“联合共保”为主体的农业保险经营机制。由于法律制度不健全，加上政府职能逐步转换，“风险共担”的初衷最终无法实现，该机制于1994年停止运转；从1996年起，永州、郴州、衡阳等地，又采用赔付率包干的形式开展烤烟种植险业务，虽较好地解决了收费难的问题，但不利于风险基金的积累，保险的补偿功能大大弱化……
路在何方？怀化市常务副市长王小华的看法代表了相当多的政府部门人士的观点。他认为，要探索责、权、利相统一，政府、农民、保险公司“三赢”的经营方式。采取农民个人拿一点、保险公司承担一点、国家政策性财政转移支付一部分的办法，就能建立一个初级性质的农业保险体系。同时，国家要抓紧农业保险立法，形成长期制度保证。该建议与国际通行做法是一致的。世界上许多发达国家，政府都要拿出钱来补贴农村保险，并出台专门政策扶持其发展。我国的农村保险一直作为纯粹的商业行为未得到政策性补贴。单纯靠商业保险公司的经营模式来经营农村保险，当然不成功。
保险公司人士也对该建议十分认同：“农民、政府几家抬，共同缴费，用市场手段来解决瓶颈问题，扩大保险覆盖面，保险公司当然愿意担起自身的职责。”
湖南保监局局长罗忠敏透露的消息则更令人振奋：目前，我省已在屈原管理区进行“公司＋农户”模式的生猪养殖保险和郴州“隆平模式”的水稻制种保险进行试点，正在尝试建立政府补贴、农户自缴、保险公司承担保费的三三制模式。全面推行农村保险的计划也已经递交省政府。农村保险将会在服务“三农”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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