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中平
我的家乡溆浦思蒙，地处湘西深山。这里林木葱荫，杂木繁多，烧炭的原料取之不尽。烧炭是山里人必备的一种谋生的手段。像许多祖先一样，还是光屁股的我，就和外号叫向光、老撑哥、四佬、毛坨的几个伙伴开始了烧炭。
多少个风雪之夜，我们打着松油火把，唱着山歌去封窑。出窑讲究个速度，一般出炭时有的炭暗火未灭，见风就燃，每当出“火口窑”时，我们就穿着湿棉衣，冒着头皮被烧焦的温度轮流出炭。烧炭让我们这几个儿时伙伴成为铁杆兄弟。
后来，我们几个烧炭兄弟都有不同的去向，我算跨进干部行列，向光也进了一家国有企业，四佬如愿以偿地当上了老师，我们三个吃“国家粮”的成了村里人一时羡慕的对象。老撑哥和毛坨没走出农村，继续着烧炭的事业。后来老撑哥也开了一个小商店，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只剩下毛坨一个人在坚守烧炭。
去年的冬天特别冷，我准备到毛坨家里买炭。母亲说毛坨早就不烧炭了，他自己还需要买炭呢。原来家乡在搞旅游业，封山不准烧炭了，而毛坨早就出去打工了。据说，毛坨两口子在浙江打工，合起来每月的工资3千多元，一年能搞2万元的纯收入，所以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去年还修了栋小洋楼。而村里像他这样在外打工的烧炭人比比皆是，许多年轻一点的烧炭后生，在外打工长了见识后还自立门户当上了小老板。
今年春节，毛坨请了一桌饭，把我们一起烧炭的兄弟和他打工的朋友聚在一起。酒席间，大家天南海北地聊起来，毛坨的打工朋友有的说北京风景好，有的说上海发展快，有的说深圳赚钱易，我和向光、四佬这几个原来“吃国家粮”的倒显得少了见识，从前些年的主角变成了听众。酒过三巡，毛坨底气很足地说，现在许多工厂为我们打工仔都买了社会保险，没有后顾之忧，就是上年纪打不动工了，有钱补买几年社保不是一样的？他还说，如果今年的收入好，明年到他家就不是烤火了，买台空调让我们吹吹。
春节后，从家乡回到县城，我感慨良多：经济的飞速发展使城乡社会的差距正在大大缩小，烧炭这个过去维持山里人生活的劳动技能，现在已渐渐成为历史。昔日的烧炭兄弟也过上了城里人一样的新生活。作者系溆浦县委宣传部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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