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战场第一次大攻势
1939年9月14日,第一次长沙会战(又称湘北会战,日方称湘赣会战)爆发。这也是欧洲大战爆发后日军对中国正面战场的第一次大攻势。
【亲 历】
受访者:
贺执圭(时任第九战区长官部军务处长,薛岳的主力参谋)的侄子贺光国
循着60多年的时间脉络,战事与旧事的底片一一铺开。为了不忘却,关于烽火岁月里的民族精神和昂扬斗志,关于牺牲于沙场的抗日壮士和死于非命的无辜同胞,我们试图整理,试图再现,试图以此纪念。视角落在1939年的长沙——铁蹄自北而南声声急,日军蠢蠢欲动急于攻城略地,作为敌军打通“大陆交通线”的关键性堡垒,这座古老的城池开始抗争于日寇的侵侮,开始经受浴火与浴血的洗礼。
悲惨,壮烈,牺牲及胜利,随着1939年9月14日至10月8日、历时20多天的第一次长沙会战“揭幕”,古长沙的抗日战争史在薛岳手下的主力参谋、中国第9战区长官部军务处长贺执圭等人的回忆中纷至沓来。
“大家请放心,报上刊登近日军队打了胜仗,日本鬼子来不了营田!”1939年9月22日晚,在岳阳营田(今屈原镇)一个名叫戴金如的村民家中,王正元老人正和许多村民闲聊抗日形势。“人不来,但就怕鬼子的飞机来轰炸。”有人对上年5月份日机轰炸湘阴县城时那种血肉横飞的惨象记忆犹新。“你是瞎操心,营田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根本不值得日本人丢一颗炸弹。”也有村民很庆幸营田的“微不足道”。
然而,就在人们议论纷纷时,日军已将重兵偷偷部署到了营田周围,准备对当地的守军实施一次彻底的打击。因为在日军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看来,营田是关麟征所率的第52军命门……
暗度陈仓
日军突袭营田
“我们根本没想到,熟知中国兵法的冈村宁次又玩起了‘暗度陈仓’的障眼法,而且骗过了薛岳和关麟征。在正面攻击第52军的同时,又以上村支队在海军舰艇支援下,从洞庭湖东岸登陆,攻击营田。”在贺执圭回忆中,营田战役是薛岳和关麟征在长沙会战中遭受的最大耻辱,也是长沙第一次会战最关键的转折点。
营田,今为屈原镇,位于湘江与汨罗江交汇入洞庭湖的三角地形,包括营田街、边山、三塘湾、白鱼歧、推山咀一带。从宋代起,它便成了兵家必争之地。相传宋绍兴五年,岳飞曾统军驻扎于此镇镇压杨幺起义。
1939年秋,日军第三师团上村支队由步兵第五旅团长上村干男少将担任指挥,率领四个步兵大队,一个炮兵大队,一个工兵联队,一个渡河工兵联队,二个辎重兵中队,共计7800余兵力,从8月下旬由汉口乘船出发,9月6日抵达临湘、城陵矶。9月22日,乘汽艇从岳阳出发,当晚静悄悄地进入了营田的白鱼歧、推山咀对河。而此时的营田到处都是茂密的芦苇,这给日军提供了一个天然的藏身之所。9月23日黎明前,日军突然向白鱼歧、推山咀同时发起了攻击。
麻痹大意
前哨被日军摸掉
黎明前的黑暗,从洞庭湖瑟瑟吹来的冷风,让人不寒而栗。死神一步步逼近,但在掩体里露宿了一夜的士兵依旧毫无知觉,都抱着头睡着大觉。“其实他们有机会提前知道敌情,做好迎战准备。”易树龙和汤循朴老人作为营田战役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对当时战友们的麻痹大意很是后悔:“当时,一个渔民发现了对岸有些形迹可疑的人,跑到推山咀向驻军报告,结果反被训斥了一顿,并将其绑了起来。及至日军登陆,摸掉白鱼歧、推山咀的两处岗哨,其他地方的驻军都全然不知。”
麻痹大意的后果是血的代价。很快,驻白鱼歧中国军队一个连全军覆灭。连长张华清被日军活捉以后,被一刀刀割死,推山咀的一个排的驻军也全体遇难。
其实,在薛岳和关麟征的作战计划中,营田的防御是一个很重要的安排。这里,有国民党军第95师的569团和570团布守。其中,569团团部驻扎在大边山,以一个连的兵力布防白鱼歧,作为前哨阵地。570团团部驻扎在大洪山。两个团都在防地修筑了土战壕和防空洞等阵地工事。
浴血奋战
营田迅速失守
很快,日军向营田的其他战略目标迅速发动攻击,569团和570团被迫仓促迎战。“战斗中,山炮连的沈连长亲自操炮,向继续增援的日军汽艇连连轰击,有力地阻击了敌增援汽艇的前进,终因弹尽无援,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易树龙老人说,重机枪连张连长带机枪手坚守陡仑阵地,坚持了一个上午,给日军以重创,阵地前留下了300余具敌人的尸体。该连官兵也大部分伤亡,余部在阵地被敌人突破前,才凭借坑道掩护撤走。
而在易家大屋,那里的老百姓回忆说,9月23日至24日晚只听见部队擦枪,开饭,摇电话,忙了一夜。天快亮时,一个30多岁、河北口音的连长挨户敲门,把老百姓叫醒说:“你们快走!日本鬼子要来了!马上要打仗了!”老百姓急忙拥向郭公桥方向。
“轰隆……”“救命……”营田一下子成了地狱!这天,日军除了不断向营田增加兵力外,还派了数十架飞机轮番轰炸。中国军队经过一昼夜激战,终因麻痹大意轻敌,事先准备不足,两个团的各个阵地均被日军突破,大批官兵和平民百姓被日军所俘。
战斗并未因此而停止。反而,杀红眼的日军对俘虏进行最野蛮的杀戮。敌人狂吼着烧!烧!烧!营田的房屋,燃起一片熊熊烈火;敌人狂吼着杀!杀!杀!569团的一个副团长和另外一个军官被日军用刀子将头皮割开剥下来,盖住了双眼,又从胸部剥皮至双膝……
一子不慎
伯陵防线顷刻土崩瓦解
一棋不慎关乎全局,营田被占,整个战局也因此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日军第6师团从新墙河正面入侵;奈良支队从右面压来,营田上村支队又源源上岸,关麟征的几个军被包在中间,陷入三面被围一面临水的绝境。特别是新墙河防线,已被日军形成夹击之势。
绝境中,关麟征发出后撤的命令后,又电禀蒋介石:“即到。重庆委员长蒋。膺密。因营田敌军登陆,为免除新墙河、汨罗江两线同时守势,全部陷于被动,奉长官薛指示,职集团左翼变更部署如下:(1)第52军以一部留驻阵地占领据点,集结主力,乘敌进出新墙河南岸南犯之际攻击之。(2)抽调第60师控制于新市以南之桥墩附近。(3)第37军向新开市附近待命。(4)第79军附第95师主力在新市、归义、河夹塘、亘虞公庙占领阵地,一部在湘阴附近,任沿江沿湖之守备。职关麟征叩。”
这样,薛岳和关麟征先斩后奏,从24日开始,将新墙河第一线阵地的主力部队,大部分撤向汨罗江第二线阵地。此举的重大代价是不仅经营一年以来、被誉为铜墙铁壁的“伯陵防线”(薛岳号伯陵)全部瓦解,而且使长沙方面亦陷入风声鹤唳之中。新墙河畔的战斗,以中方败退画上句号。随后,日军长驱直入,截至29日,长沙城郊东北60里的永安陷于敌手。但这也是日军自湘北南侵,所能到达最远的地方。
本报记者 刘 勇 袁名清
(感谢岳阳市政协文史委副主任刘祖保提供支持)
(注明:贺执圭的部分回忆由其侄子湖南省参事室参事贺光国以及湖南省政协文史学习委员会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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