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的烦心事

　　闹市街头，司机与行人突发纷争，“我左躲也不成，右躲也不成”；事发场景惊现网络，司机成为众矢之的，“就说我跟她扔车扔两次，再有理 也是国际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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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热度故事：老牛的烦心事

　　家住北京市东城的老牛最近比较烦，他说自己没招谁没若谁的，突然间竟有数不清的人在骂他，让他都没脸见人了。

　　老牛：“现在就是人家见面就是说你那事儿完了吗，什么叫我那事完了吗？”

　　老牛说，一些网民在网上骂他都好些天了，因为他平时不上网，所以一直不知道。后来，不断有记者找他了解情况，他才赶紧让儿子到网上去看看是咋回事。而这一看，当时就傻了眼。各大网站都有他的照片，并且还配有解说。

　　“有个汽车上了非机动车道，一位女士拦住了汽车，女士微笑着说请驶入车行道，司机恼火下车说你走不走开，司机把自行车拎起来摔在一边，说回你家管闲事去。”

　　照片上的所指的违章又蛮横的司机不是别人，正是老牛。这时，老牛才明白事情是因何而起。

　　老牛：“当时经过是在10月20号8点50的样子， 都是往西走，她扭过头以后，她是用车先对我车的车把冲前，等于说她在另外一侧待着，左躲也不成，右躲也不成。我回来以后她还搬回来，就是我扔车扔两次，那没办法。”

　　老牛说，10月20号他在北京市的东大桥附近的确与一位女士发生过摩擦，当时他是有点着急冒火，可那也是事出有因的。

　　老牛：“这地儿允许走机动车，她认为不允许走机动车。”

　　对网络一无所知的老牛因为这么一组网络照片而成为了焦点人物，那么事情真的像网络照片所描述的那样吗？如果是那样的话，老牛为什么大呼委屈呢？

　　老牛说，他当时走的那条道儿是可以走机动车的，但那位女士不了解情况，坚持让他走旁边的主道，双方的语言又不通，没法和她讲理，几次三番那位女士就是不让开，把他惹恼了才扔她的自行车的。本来觉得不是个啥事儿，也没造成什么后果，以为事情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当时的一幕竟被人拍下来，并发到了网上。

　　这组照片是10月20日晚上6点左右出现在网上的。照片发出的当天便被多家网站转载，并引起网友们的热切关注，其点击率超过了3万，许多网友们纷纷跟贴指责照片上的司机。

　　10月27日，一份通缉令又出先在了网上，动员大家一起挖出图片中的男司，让他认错儿，让他认识到他的行为在为国家抹黑，在为北京丢脸。随着通缉令的发出，照片中的司机，也就是老牛的车牌号、真实姓名、家庭电话号码，包括老牛的违章纪录都出现在了网上。随即，这场网络讨伐也由网络延伸到了现实生活中。

　　老牛的老伴：“我接过好几回。夜里的时候分机在我屋里搁着，总机在外屋。分机在我屋那茶几上搁着 ，我起来接一接，没声了，听我是女的就不言语了。我儿子一接，‘喂，是牛先生家吗？’，我儿子说是，他就骂声王八蛋就挂了。”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骂声，老牛再也坐不住了。他赶紧让儿子也到网上去发了个声明，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楚，没想到却招来了更多的骂声。

　　老牛的儿子：“好多上来就骂你，怎么着，怎么着。就这么骂脏话一大堆，当时特别生气。”

　　在网上解释没用，老牛觉得要想澄清这事儿必须得找着拍照片的人。通过儿子在网上搜寻，老牛得知照片的是一个叫老安的人拍的。通过QQ，老牛的儿子终于和拍照片的老安取得了联系，并强烈要求老安公开道歉。

　　老牛：“很恶俗的辱骂，我觉得很生气。”

　　老安，摄影爱好者。事发时他恰巧经过，便拍下了那组照片。

　　老安：“我当时一看到就觉得太过分了，这边明显的是，我专门拍了一张有自行车标志的车道照片。本来你在非机动车道上走，我当时认为走道不对还这么蛮横。”

　　老安说，司机不仅违章且态度蛮横，这样的行为应该受到谴责。于是，当天晚上他就把照片配上文字，发在了自己的博客上。对此，老牛却连连喊冤，说自己并没有违章，那条道是可以走机动车的。那么，老牛当时究竟有没有违章呢？

　　当时老牛就是行驶在这条辅路上，外籍女士就在这条斑马线上将老牛拦住。记者注意到，在这条辅路上的入口处的确有明显的自行车道标志，但在路内侧却设有一个收费停车场，路旁就是一个小区。

　　管理员：“走这条路没错，他没有违章。因为这儿没有禁行标志，要有禁行标志走这条道就是违章。”

　　记者：“但这儿不是有自行车道的标志吗？”

　　管理员：“是混合车道。”

　　随后，记者又来到附近的交警部门证实了停车场管理员的这一说法。也就是说，老牛当时并不是违章行驶。也许由于那位外籍女士不了解这一情况，才导致纠正违章一幕的出现。得知老牛并不违章后，老安又在自己的博客对这一情况进行了说明，但他坚持不向老牛道歉。

　　老安：“咱不说国籍，只说一个年老的妇女。你一个壮年，有什么事，就算是外国人不懂中国的交规，她拦着你，你等会儿，让她走。咱们再从那个边上可以进入机动车道，走了就算了，他这个做法不太妥当。”

　　尽管老安和老牛都在网上声明老牛没有违章，但大家仍然认为老牛粗暴的态度是很过分的，包括老牛的家人都认为老牛的做法欠考虑。

　　民众1：“因为牵涉到2008奥运会，是吧？咱也不能对人家太没礼貌了。总归，人家是一个外国人，到咱们中国来了，回去人家一宣传，中国人怎么这素质差，怎么的。”

　　民众2：“你有理，你也得照顾到她是外国人。 怎么着也是国际影响问题，是不是？这是国际影响问题，你不能耍态度呀。”

　　这让老牛和他的家人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思来想去，老牛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主动找到了北京电视台。

　　老牛：“这件事情呢，首先向那位外国朋友道歉，咱做的不对。”

　　老牛通过电视向拦车的那位女士进行道歉，并再次声明自己并没有违章。老牛的这一做法立即赢得了部分网友的理解，不少网友把矛头又对准了老安。

　　老安：“我的博客下面的留言有许多恶俗的话辱骂我。我就觉得很生气，我实在不想再说这事了。”

　　有网友认为，老安没有了解清楚事实就把照片发了出去，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也有网友说，老安是为了吸引眼球而有意炒作；老牛和他的家人更是觉得老安的行为侵犯了他们的隐私。

　　老牛：“你说，我们的车牌号、家里的电话、个人的隐私，他全都给弄到网上去了，你都给卖都市报了。你说你卖这些钱，拿我们家这些卖钱去呀？我都想咨询律师，请律师告他呢。”

　　对此，老安说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说，老牛的家人为此也受到牵连，他感到抱歉。但老牛家的私人信息不是他公布的，他在网上发布的照片都没有显露老牛的车牌号，他只是把带有老牛的车牌号的照片提供给了一家报社。

　　老安：“我把车牌号提供给媒体，媒体有知情权，公民也有权利义务。不知道媒体怎么处理这个车牌号的这些照片，就是他们的事了。”

　　老安说，当初在网上发布这些照片，目的是为了让大家一起监督社会上的不文明行为，但却没想到引发了这样一场风波。不仅惹得老牛一家不高兴，也使自己处在无比尴尬的境地。现在，他常想他是不是错了，他是不是不该把那些照片公布出来呢？

　　361°全民互动：是谁让老牛变得那么委屈？

　　主持人张绍刚：事情最后搞清楚，老牛的行为确实有失当的地方。他不应该对一个女士那么粗暴，不应该摔人家的自行车。但是老牛开车的的确确没有违章。因为这么些错误，老牛的生活被彻底改变，老牛被侮辱着谩骂着，甚至于连所有的家庭隐私全都在公众面前暴露无遗，因此老牛最近觉得自己很委屈。那么造成老牛委屈的责任人到底是谁呢？有人说是老安，谁让你拍那照片呢；也有人说不是老安，是那媒体，老安拍的那照片最后是媒体发出来的；也有人说都不是，是那个推动事件的网络写手魔杰。我们今天的核心话题就是是谁让老牛变得那么委屈？来进入到今天的互动环节，我们将会有两位来进行连线，一位是网络写手魔杰，另外一位是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的叶林教授。

　　主持人张绍刚：喂，叶老师，我们知道老安把照片提供给了报社，然后报社就把这一张照片登出来了，并且这张照片上有非常清楚的老牛的车牌号，那您觉得报社的这种做法有没有问题？

　　叶林：我觉得车牌号本身并不构成一个很特殊的一个，包括私人财产或者隐私这样的一些东西。所以简单的公布一个车牌号本身我觉得并不构成侵犯他人权利的行为。但是问题在于就是一张照片本身如果只是截取的某一个时间段，或者一个时间点，那么它能不能反映全部的事实真相，这就是一个值得怀疑的地方。

　　主持人张绍刚：那老牛现在的这种委屈你能理解吗？

　　叶林：我能理解。

　　主持人张绍刚：您觉得是谁让他那么委屈呢？

　　叶林：我觉得任何信息的传播总有第一道手，也就是说谁是第一个传播者。我觉得作为报纸的媒体的记者他应该在接收到这个照片以后，如果觉得有些新闻性，那我觉得应该最起码做一些事实调查。

　　主持人张绍刚：我们提到的这个网络写手魔杰，您觉得他有没有责任？

　　叶林：我觉得，应该说从我个人的观点来讲，因为网络的情况确实比较复杂，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认为他是有一定的责任的。

　　主持人张绍刚：他责任在哪里？

　　叶林：网络上所发布的这些消息，到底它的真实性如何，我觉得我们做一个负责任的网络上的一个人来说，那么我觉得应该尽到一个一般审查性的义务。

　　主持人张绍刚：叶老师，魔杰现在也在电话线上，喂，魔杰，为什么当时想这么做？

　　魔杰：觉得有一些社会责任感。

　　主持人张绍刚：但是有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就是你可能没有权利发通缉令？

　　魔杰：我不知道哪条法律法规说禁止网友在网通缉令。

　　主持人张绍刚：咱们国家的法律有特别明确的规定，公民个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发布通缉令。

　　魔杰：那以后我就改个名字嘛。

　　主持人张绍刚：但是魔杰当时你在发这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

　　魔杰：当然会想到一些后果，我想到的就是说要把这个人找出来，让他去道歉嘛。网友后来转化成了说去把他们家电话找出来去给他打电话，那根本就不是我所期望的，我无法控制网友究竟最终他去怎么做。

　　主持人张绍刚：老牛现在很委屈，你能理解他的委屈吗？

　　魔杰：我相当理解。

　　主持人张绍刚：好，我的下一个问题。老牛的委屈是谁造成的？

　　魔杰：你觉得如果要说追究责任，媒体是第一责任。我也有责任，老牛也有责任。

　　主持人张绍刚：刚才叶老师在强调，你的那部分责任，就是你发网络通缉令的时候可能也应该去进行一些必要的审核。

　　魔杰：是，我是经过了必要的审核了。

　　主持人张绍刚：你经过什么必要的审核了？

　　魔杰：我看了，我就是审核了。

　　主持人张绍刚：叶老师，您也听到魔杰刚才的说法，这算不算审核？

　　叶林：他的理解可能有一点点过分自由了，比方讲他说我看过那个东西，觉得有意义，所以我就把它刊登出来了，那么这种所谓看一下和事实真相之间可能有很大的差别，这一点恰恰是他忽视的地方。

　　魔杰：我作为一个博客者，我在我那个博客上经常每天要发布很多的东西，我不可能把每一条信息都去核实得完完整整，然后才能去发，任何一个在网络上发帖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到，您可以用您的法学标准去衡量，但是他不切合实际。

　　叶林：我觉得倒不是一个不切合实际的问题，如果说一个消息不经核实而散布在网络上的话，可能会形成一个问题。如果说这个网络上的消息大家都存在各种各样的偏差，而我们仅仅只是凭借着比如说一张照片、别人的某一个说法，那么就把消息散布出来，我觉得最起码这一点对网络环境本身并不一定是一件很好的事。至于法律是不是脱离生活，我觉得那是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你的行为本身对于别人的名声有一定的影响，那么可能就这个扩大了的部分，你是有一定的责任的。这种方法谁都知道它的伤害力之大。因为确实一个不情愿的人的情况被网络通缉的方式，提到以后各个方面的信息都会汇集到一个地方，而且大家会形成一个很不好的社会评价。所以在动用这样一个手段的时候，我们姑且不论他有没有权利这样做，但动用这样一种手段的时候我觉得他应该顾忌到别人利益损伤的问题，也要顾虑到自己行为的妥当性问题。

　　主持人张绍刚：这可能也是今年出现的包括虐猫事件、铜须门事件、卖身救母事件，这一系列的网络通缉事件所共同包含的一个问题。

　　叶林：对，我觉得在网络这个环境当中的话，应该有一个自律性的规范，也就是说网络上，包括运营商也好，包括我们这些博客的写作者也好，包括我们所说的这些网络的利用者也好，应该有一个最起码的行为准则，而这个准则有的时候可能靠法律去规定，有些时候我觉得更好的一种准则可能是希望大家通过一种自律的方式来加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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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