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波：还需要完善什么样的制度？

　　媒体思想之刘洪波专栏

　　李金华审计长前日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为遏制官员滥用公款，铺张浪费，国务院正在制定“楼堂馆所管理办法”，还将出台“官员职务消费标准”，各级别官员可以使用的公款数额、公款用途，都有定性标准。

　　中国有许多顽症，滥用公款、铺张浪费、贪污腐败、机构膨胀都是。现政权尚未进入运转，毛泽东即开始要人读《甲申三百年祭》，强调“赶考意识”，进城未几杀刘青山、张子善，算是与腐败行为宣战的开始，渐至今日“制度反腐”，腐败现象仍未遏制，反腐形势仍然严峻。至于滥用公款和铺张浪费，也是自上世纪五十年代即开始与贪污受贿等腐败现象一起以运动方式加以治理，各个年代，规定迭出，已可知管理未见成效，反而愈演愈烈，今日再度祭出“管理办法”，制定额度标准，能够见到何种成效，似乎不待施行而可望知。

　　我还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搞“治理整顿”，专门就有规定楼堂馆所要下马，在建待建的一律停止。后来也似乎未闻楼堂馆所要大干快上的命令，倘若规定能够管用，也用不着今天来搞“楼堂馆所管理办法”。曾见过国外一些政府机构的办公场所，没见几个巍峨壮阔的，中国各地政府建筑之日新月异却往往雄霸各地，假如梁鸿再世，不知要写多少“五噫之歌”。

　　至于公款消费，无论管吃管喝，还是管车管出国，都可谓规定的发布从来不曾少歇，四菜一汤啊，宴席税啊，排量不得超过2.0啊，局级以下不得配备小车啊，不可公款出国旅游啊，不一而足，效果据说也是有的，时常一个管吃管喝的规定下了，马上有赞颂报道说“餐饮业冷清了”，然而我即使不怀疑这报道的真实性，至少不能否认餐饮业马上会在公款消费的支撑下更上层楼。

　　本次“两会”上，冯培恩委员发言指出，从1986年到2005年中国人均负担的年度行政管理费用由20.5元到498元，增长23倍，而同期人均GDP增长14.6倍。人均行政费用增长速度明显高于GDP增长速度，这其中公款消费(现在叫职务消费)和楼堂馆所建设营运费用贡献恐怕不小。我又见过报道，说一些地方实行政府采购，搞的是招标投标，采购统一而阳光，但买来的办公用品会比市场价高出不少，例如一个价值6000元的笔记本电脑，政府采购就会变成7000多元。我还见到每年公务员招考，报考者如云，喜之者称“优秀人才进机关”，忧之者问“公务员职位吸引力何以如此强”，我想其中固然有职业稳定、收入能够保证的原因，国民人均行政负担上升大大高于GDP增速，恐怕也包含有足够多的信息吧，这还是显在的、合法的占用，如果加上腐败不能遏制的情况下权力可以交换利益的暗中好处，公务员焉能不成为最具吸引力的岗位呢？

　　李金华说，彻底解决腐败、铺张浪费等问题，“还需通过财务改革等政府职能改革来推动”。目前，审计署对于个人违纪、管理制度缺陷均区别对待，“个人违反相关规定依法处理，但有些问题涉及到管理制度，这就需要通过完善管理制度来解决”。完善什么管理制度呢，我不知道。楼堂馆所管理办法，应该算管理制度吧；职务消费制定标准，应该算管理制度吧；但上面我已说过，这些制度历史上未曾起过作用，现在也未必就能指望能够起到作用。

　　我想，再多的“管理制度”恐怕都面临失效的问题。毛泽东与黄炎培著名的“窑洞谈话”，虽然未必论清了民主制度运行与作用的机理，但也要比只谈管理制度而不谈基础性制度设计深刻得多。论管理制度，历朝历代，哪怕搞到分崩离析的朝代，都是制度一串串的，但最后仍然摆不脱“周期率”，更可怕的是哪一次的周期率起作用，取而代之的都只是换了一帮人来演老故事。

　　在民主政治的框架内，管理制度才有可能运转得好一点，“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现在，无论哪一方面，管理制度我看都不可谓少，而且具体到车子排量多少、一桌菜要几个，管理制度也会不胜其烦。与其热衷于制定一个又一个“管理制度”，何如在发展民主上多下一点功夫？

　　(作者系《长江日报》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