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童木
城市大小决定了所处其中的人们见识的大小,这个判断难说准确,不过它推断大致没错的,即小地方来的人通常会受到歧视。比如这一次我在北京,本想买本书在路上看,朋友说直走转左就有一个书店,于是我们走啊走啊走啊,大概花了一个小时,终于直走转左找到那家本书店,我才抱怨几句,随即就接收到几缕鄙夷的眼神,我明白了,自己被鄙视了。
3天后,当我从河北与内蒙古交接的一个坝上草原坐了12小时的车回来,我很想拨通他的电话,只为问他一句:“你们那才多大啊?”
这个地方可真大啊,这是我坐车坐久了最大的感触,从承德再往前走,一路上醒来又睡去好多次,感觉车上没动过,直到车进了加油站,我意识到自己已经跑了400多公里了。导游很平静地对我说:“这里以前都是皇帝打猎的地方。”我随即明白清朝为什么会灭亡了,千里迢迢地跑到这种地方打猎,半年都耗费在路上了,哪有空想国家大事。
草原上有一种牧民叫马蝇子的苍蝇,个头巨大,相貌恶心,成天嗡嗡嗡地乱飞,我们才刚刚进入围场,就有一堆这样的东西追着车,它们身上简直带有厄运般的启示,所谓的厄运大概是说,有一样东西你特讨厌,而比这更讨厌的是你居然还无法摆脱它,所以等我一进牧场,看到的马全都一脸衰样,我就知道它们比我先明白了这个道理。
我骑的那匹马在成堆苍蝇的围攻下即将精神崩溃,牵马的大叔紧紧拽着不放,他觉得自己要一放手,马背上这哥们就得被驮到草原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导游说这还是还珠格格拍电视的地方,我心里陡然不爽:赵薇都能骑,凭什么我就得像个唐僧似的被人拉着走来走去,还得帮忙打苍蝇?
高晓松有几句歌词我还记得,马奶酒喝不醉,雄鹰在你肩上飞。这次雄鹰没见着,马奶酒倒是摆满了坝上的小摊,5块钱一瓶,我买了几瓶,后来机场托运的钱都超过酒钱了。我尝了几口,前面像喝酒,喝完后却像喝过奶似的,很神奇,不过我不喜欢,相比之下,那种叫套马杆的酒还不错,起码在味觉上比较专一。
总的来说,我对草原的认识是:明信片上要比真实的好看一些。远处看去,6月的草原已经长出了草,还有漂亮的黄色野罂粟,树木在高高的山岗上也很整齐,不过等你走过去,你就会发现其实草下面的沙土很疏,风一吹就会起尘,如果不是限制放牧的话,这里的春天应该会挺难看。许多细细的桦树和灌木交错在一起,它们的树皮有一层微微透明的薄膜脱落,而这个我居然是先从画上学习到的,去年俄罗斯巡回画派在广州美术馆展览,希施金有一幅画就把这个给画了出来,我和同行的一个朋友说:“你看,这东西NB吧!”她啥也没说,迅即拿出数码相机,啪啪啪连拍数番,我知道她那相机像素惊人,所以只能说,现在再搞写实主义,确实没什么前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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