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琵琶
梅若云来了。她带来了秦时月送的一套西装,还有一条苏绣纱巾。她文静大方地走到陶羊子面前,说着庆贺的话。陶羊子默默地看着她。陶羊子给秦时月的请柬上写着的是秦时月及夫人,作为同学,他应该给她单发个请柬。现在她作为秦时月的夫人坦然而来,陶羊子不免有点愧意。
胡桃却叫着:“秦二夫人来了,秦老爷呢?”胡桃与任秋关系好了,他见到陶羊子与梅若云的神情,便有一点要为任秋讨公道的意味。
梅若云对陶羊子轻声说:“他会来,只是他早接到了方天勤的请柬。
”梅若云的口气是在为丈夫做辩解,陶羊子一时无话。任秋与邻居说着话,眼瞥过来看了一下。
行拜堂仪式。司仪是胡桃执意要担当的,他学了好久的贺辞,说得喜庆。最后说到送入洞房,但无洞房可送,只是请大家入席。
坐下来后,梅若云朝陶羊子说了一句:“那包礼物是秦时月送的,我没有再准备……我给婚礼送上一曲吧。”说着,打开了身后的布包,取出一把琵琶。任守一眼光闪亮了一下。
拨指一弹,琵琶声起,本来四下里闹哄哄的,此时立刻静了下来。这首贺婚琵琶曲弹得喜庆欢快,所有人都被迷住了。不知为什么,陶羊子感觉那是她为他一个人弹的。在欢庆的曲子里仿佛听到了一丝冷清,仿佛在诉着人生的悲欢离合。
一直没有说话的任守一,对弹完琴的梅若云说了句:“夫人是神仙般人物,琴音之中自有慧根。”梅若云听陶羊子讲过他的师父,很敬重地低了一下头,说了一声:“谢谢师父。”她用了师父的称呼,仿佛是求教于他,又仿佛跟着陶羊子称呼的。只是陶羊子现在已经改称爹爹了。很快秦时月就来了,入席便拱手致歉。陶羊子很感激他,他毕竟还是来了。
秦时月本来想和梅若云直接来陶羊子这里,只是秦夫人看到方天勤的请柬,说要去参加,秦时月只有带着秦夫人去那里了。方天勤的婚礼开始,秦时月就把秦夫人留下,代他喝酒,他又赶到钟园这边来。他与方天勤只是在社交场合认识,与陶羊子关系要深得多了,况且这里还有梅若云在。
秦时月坐在了任守一的旁边。这是陶羊子安排的,他想让学贯中西的秦时月与岳父聊上一聊。
但是任守一又如以往低首半闭眼的状态。秦时月听了陶羊子的介绍,很热情地与他招呼,任守一也只是应着一声。
陶羊子想到任师父自妻子去世后一直单人生活,大概对有着二夫人的秦时月感觉不入眼吧。
秦时月在席上说:“我在那边参加了一场完全新式的婚礼,又来这里参加一场旧式的婚礼。”
旁边有人问:“你以为哪一种更有意思?”
秦时月笑答:“我看,各自所爱。如黑如白,各有所得。”秦时月显得很能说。他左侧的任守一只顾低眼低眉,似乎在心里念着佛。他右侧的梅若云也是低眼低眉,似乎不胜酒力。
婚礼热闹也累人,钟园的婚宴结束,送新婚夫妻到小院,又在楼上新房里闹了一会儿,众人走了。终于,只有新郎独自面对新娘。想着执子之手与之偕老,陶羊子心中有着永恒的期待。任秋喝了一点酒,脸红红的。陶羊子也喝了一些酒,头虽有点晕乎乎,心里还是清楚的。他乘着酒兴坐到任秋身边。任秋移了移身子。陶羊子心想,她是他的妻子,便伸手一把抱住她,任秋朝他瞪了一眼,晃了晃身子,发现她无法摆脱,也就由他了……
储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