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钱惑
秦时月面色不动。他没想到陶羊子会要价,秦时月也见过这副棋,如果完整之时也许还更值钱些,只是现在已是残破的了,松三开这个价,分明加了喜爱的价码在内,再要提价就有点人品不值了。
陶羊子说:“是,我们是朋友。”陶羊子也会说一点场面上的话了。他确实是喜欢这个日本朋友的,虽然只下过一盘棋,松三在棋内与棋外显现出来的,并没有那种生意人的味道。
陶羊子说:“这副棋如果给朋友你,我不会要你那么多的钱,我想你比我还要喜欢它……只是因为它是一位前辈送给我的,虽然送给我就是我的了,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清楚这副棋有这么高的价值。如果他清楚这副棋有这么高的价值,他还送给我,他所期许的,不会是让我送给别人了。还望你理解。”秦时月笑着摇摇头。他越发地喜欢陶羊子,只是觉得他的性格有点怪得可爱。他一副傻傻的样子,但下起棋来却是那么精细。不知是说他傻精傻精对,还是说他精傻精傻对。
松三又矗起了一根手指,却是大拇指:“说得好……不过日后你需要钱的时候,并且那位前辈有了话,我还是想它能成为我的。”
话题一转,秦时月说到陶羊子最近在闭关,要不是去拉,还拉不出来。
松三听到陶羊子是准备迎战宫藤与秋明这两位日本职业棋手,又矗起一根指头来,摇着说:“这两位棋手可不一般……我在业余界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在棋里浸泡了这么多年,可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根本不是一回事,他们都要让我先二呢……特别是宫藤,虽然与秋明在段位上一样,但宫藤的实力一直为日本棋界称道……我也关心这一路他们的战绩,听说能对子的基本没有,让先二的也只是一两个。”
松三说的时候,多少也有一点对自己棋力的夸赞,那意思便是他的棋力在中国也是屈指可数的。
秦时月笑着问陶羊子说:“你把自己关起来了,想战胜这两位日本棋手?”陶羊子说:“芮总说了,这关乎中国的名声。”
松三说:“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围棋是中国出的,只是现在确实不如日本,这又能抢出名声来吗?”
秦时月说:“其实围棋只是一种文化,输就输赢就赢,能把它作战争打吗?”
松三说:“其实,本来中日最早是一家,徐福东渡,日本也认作祖先的……我以为,还是应该哪一国先进,就由哪一国引着前行,谁的力量强就听谁的。”
陶羊子说:“强不欺弱。强了,经济发达了,做生意嘛,像松三这样的朋友,还是欢迎的。可日本这些年偏要在中国打仗,打仗不就要死人的吗?战争中枪弹炮弹也都是钱。又要死人又要花钱,让两国的人都受穷,为什么还要打……听说日本棋手要斩遍中国,那味道一样不好。”
陶羊子很少谈大道理,正因为面前是互认的朋友,对松三他又有着好感,也就这么说来。
秦时月自认为对社会的文化、经济与政治都有见解,觉得那些深刻的东西一时与陶羊子说不通,细说起来话就长了。
松三笑着摇动手指说:“斩遍中国的话肯定是秋明那个狂徒说的。他就想胜棋,在国内也是如此……好了,还是不谈国与国,只谈你与我,我们都是朋友嘛。”吃完了,走出来,外面一片雪景。松三高唱着日本歌,秦时月也跟着唱,那曲调很是狂野。松三有点迷醉,摇头晃脑的,似乎身在日本了。
储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