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要少点儿“理性的自负”

　　梁捷

　　最近，深圳公交车降价方案已经开始在全市推行。但是与政府事先承诺完全相悖，全市公交车的票价不仅没有全面下降，倒有不少线路上涨，这一结果让许多市民深感失望。一些调查显示，目前市民在公交上的支出平均要增加10％以上，超过半数居民的公交出行费用上涨，而只有两到三成的市民可以享受到降价带来的优惠。也就是说，“不降反升”是深圳公交价格调整以后的基本形态。

　　衣食住行是几百万市民每天都必须面对的问题，用经济学术语表示，叫没有弹性。公交价格低一点也好，高一点也好，该坐车上班的市民只能接受，别无选择。而且这次调价是全市的统一行动，几乎没有替代性的出行方案，所有调价的代价全都落在普通市民头上。公交票价多半只有两三元，但是调整以后，上下波幅就可能有一元，相对波幅极大，大家每月交通支出要多出很大一块。副市长张思平表示，虽然政府各部门都做了大量工作，但是由于对于此次公交降价事件在复杂性上认识不足，因此在前期工作准备不充分。此外，包括宝安、龙岗两区交通部门在内的基层工作薄弱，造成公交降价开始时出现了不少问题。

　　客观上看，深圳的交通情况确实复杂。但政府并没有为这次价格调整做好充分准备，我们从那些夸张的线路票价组合方式即可见一斑。比如说，巴士集团的325线路车是从皇岗口岸开到光明，途经79个站点，而乘务员为此则需要记住的票价组合是3081个，这对任何人都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偶尔乘车的乘客更是不可能完全搞清楚自己所需支付的费用。可是工商物价部门的一个副局长坚持认为，新价格体系比原来更加科学。他表示，由于新方案实行时间短，部分售票员有畏难情绪，但通过培训都是可以解决的。政治学家哈耶克曾经说过，政府官员往往有一种“理性的自负”，相信自己居高临下，可以利用现有的信息设定出一套完美的社会机制让普通市民来接受。可惜，这个世界远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太多出乎意料的情况让这些精心设计的机制在现实中洋相百出。

　　如果我们追问这套新价格体系的设定机理，也许官员们可以拿出一些复杂得只有电脑可以计算的模型，告诉我们目前的价格是如何制定的。可惜它在现实中处处非议，饱受诟病，多遭抵制。科学是工具，服务社会是我们的目的。当对社会现实的科学研究结果与社会现实相冲突的时候，现实才永远是对的，只可能是模型错了，至少并没有我们相信的那么“科学”。

　　目前的调价方案多多少少有些拍脑袋研究的味道。它在现实中碰到了问题，正是给各级官员上了一课，虽然学费未免过于昂贵了点。当下官员们能做的事就是亡羊补牢，根据现有的问题逐步调整公交票价方案，安装设备和制定补充的管理条例。其实不断修正计划并不是丢人的事，这是一个学习和促进制度变迁的过程，是一种普遍的经济规律。在现实问题面前，需要学习和培训的只应是官员，而不是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