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抗击暴雪大纪实：深寒过后是新春

　　深寒过后是新春

　　记者 李万寅 许参杨 范亚湘

　　昨日立春。

　　天空一扫连日的阴霾，久违的太阳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朗照着长沙，千家万户屋顶上的积雪开始大面积消融。

　　明日大年三十。

　　洁净宽阔的大道上车流畅行，物丰价平的各大超市采买年货的人潮涌动，紧张有序的车站机场大批旅客踏上了回家过年的旅途。

　　出太阳了！太阳出来了！孩子们奔走相告。这暖暖的艳阳照着长沙大街小巷“抗冰救灾”的火红旗帜，照着一群群挥铲舞帚清扫积雪的军人和市民，照着一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这阳光意味着半个多月来冰雪肆虐的天气终于好转，灾情进一步缓解；意味着在党的领导下这场抗冰救灾的决战取得阶段性胜利，即将迎来明媚春光。

　　太阳是从2月3日中午时分开始露头的。这一天，与太阳一同出来的，还有不少鼓舞人心的消息：当天，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主持召开会议，号召各有关地区和部门按照中央的要求和部署，坚定必胜信念，继续把抗灾救灾作为当前最紧迫的任务，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坚决打好这场抗灾救灾的硬仗。这一天，阻塞多日的京珠高速湖南段全线贯通；这一天，湖南省主电网基本实现安全运行，断电十多天的郴州实现了部分供电；这一天，长沙全城正轰轰烈烈地开展“清扫门前雪，洁净长沙城，欢乐迎新年”活动。

　　走出极度深寒的长沙人，终于走进了非同寻常的春天！

　　往事历历，犹堪回首。往事历历，感天动地！

　　灾情篇：“冰”临城下来势汹汹

　　“此次雨雪冰冻天气过程，综合强度指数堪称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强。”这是省气候中心按冰冻发生范围、冰冻持续时间、冰冻强度、严寒期出现范围、严寒期持续时间等5项指标，对此次长沙冰冻雨雪天气过程的综合评估。随着冰冻时间的持续，有关这次冰冻的“记录”在不断地刷新：十几年一遇、30年一遇、50年一遇

　　时间的脚步跨进2008，长沙暖风和煦。1月9日，湖南省气象台测得长沙的最高气温为20℃，隆冬的星城一片暖意盎然的景象。人们不无遗憾地担心：今年的冬天只怕见不着雪了。

　　然而，1月12日晚间，雨雪骤降。翌日，大地一片银白，翩翩的雪花令人们惊喜不已，顿生无穷乐趣。

　　许多人都没有料到，这却是一场50年一遇冰冻灾害的前奏。

　　1月13日，气象部门拉响蓝色雪灾预警和黄、红两色道路结冰预警信号；1月17日，气象部门宣称，今年严寒堪称近50年之最；1月20日，二十四节气中的“大寒”，湖南全省迎来了新一轮阴雨雪天气，专家警示，这轮雨雪带来的冰冻将更加严重；1月24日，权威统计资料表明，我省的冰冻已达到特大型气象灾害标准；1月28日，省气象台发布暴雪黄色预警；1月29日，省气象台发布道路结冰红色预警信号。2月1日至2月2日晨，又一轮冰风雪雨铺天盖地席卷长沙。

　　冰雪一轮轮汹汹而至，长沙遭遇了有气象记录以来最长的连续冰冻期。在湖湘大地上，“万里雪飘”的景致时或有之，可“千里冰封”的状况却十分罕见。

　　据史料载， 曾经有34次冰雪灾害光顾过长沙。长沙地区最早的大雪记录在两千年多前，即公元前37年，西汉建昭二年，包括湖南长沙在内的楚地，降了一场深五尺、形成灾害的大雪。而与我们相隔最近的一次雪灾是1964年2月中旬，此次雪灾并未形成大冰冻。不少“老长沙”还记得1954年底1955年初的大雪灾，但那次冰冻时间只持续了10天。尤其是近些年，在全球气候变暖的大背景下，长沙人早已习惯了过“暖冬”，连天的冰雪很多时候只是影视片中的诗意美景。

　　寒风怒吼、白雪皑皑、冰坚如石——突如其来的情境冷酷而陌生；道路阻塞、拉闸限电、物价上涨——活力四溢的城市一时陷入低迷。2月2日，在长沙岳麓大道“百万长沙市民‘清扫门前雪’”活动现场，正在铲除街头积雪的省委常委、长沙市委书记陈润儿对记者坦言，应对这次冰灾“最棘手”的是初期“条件和设施一时跟不上”，“南方人在应对这样大的冰雪方面没太多经验，但是我们有足够的信心战胜冰雪。”

　　冰雪无情。1月21日，长沙出现了看似漂亮的景观——雨凇。有媒体描述：“雨凇，裹嵌草木，结出美丽的冰凌花；挂于乔木，织成长垂的珠帘；洒落水泥路面，铺就琉璃美景。”但正是这“漂亮”的雨凇带来了大冰冻。在雨凇天气条件下，看似不多的雪，却结出厚厚的冰。雨凇与地表水结冰不同，它边降边冻，能立即粘附在裸露物的外表而不流失，形成越来越厚的坚硬的冰层，使物体负重不断加大。这天中午，省气象局紧急启动《湖南省突发性气象灾害预警应急预案》雨雪冰冻Ⅱ级应急预案。

　　对于电力部门来说，雨凇就意味着灾难。随着冰雪天气的延长，跨越山区的一些输电线路，出现了4至6厘米厚的覆冰，远远超出了1.5至3厘米的设计值。冰冻严重时，覆冰厚度每小时增加1毫米。电力专家说，高压线钢塔在下雪天时可以承受2～3倍的重量，雨凇天气却要承受10～20倍的电线重量，加之电线结冰，遇冷收缩，风吹引起震荡，就可能使电线不胜重荷而断裂。此次持续长久的雨凇，就造成湖南境内多数220千伏以上线路出现严重覆冰，输电线路和杆塔上面的冰层越裹越厚，致使输配电电线频频跳闸。

　　就在雨雪冰冻Ⅱ级应急预案启动后的一小时内，湖南电网500千伏线路跳闸20条次，线路停电14条；220千伏线路跳闸18条次，线路停运8条；3座500千伏变电站被迫停运。

　　1月29日，长沙迎来了新一轮拉闸停电高峰，电力应急预案I级应急响应启动，要求各单位特别是国防、民航、医院、铁路、通讯、金融、供油等单位，立即准备自有供电设施及保安自备发电机。还要求影剧院、休闲娱乐场所停业，关闭霓虹灯。

　　更为严重的是，1月25日傍晚，京广线衡阳至郴州段、沪昆线怀化至贵阳段地方电力系统高压电线9次断落于铁路接触网上，接触网烧坏，电力机车无法运行。1月27日和28日，京广线衡阳段和长沙段又先后发生类似事故，铁路接触网线烧断，弓网线路损坏。

　　京广线中断，导致大批乘客滞留。湖南段，1月26日滞留的乘客超过4万人。1月27日晚，10万人挤在广州火车站的7个大雨棚里度过了广州今年入冬以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夜。广州火车站滞留的人群一度超过了60万。在长沙火车站，高峰时滞留的人群接近10万人。

　　随着雨凇成灾，1月24日至26日，全省大部分地区冰冻加重，机场、高速公路严重结冰。1月25日晚，长潭高速公路湘潭段近5000辆汽车，近万人受困。京珠高速株洲段被困车辆长达10多公里。京珠高速衡阳段被困车辆达2400多辆。耒宜高速公路全线路面积雪结冰5厘米厚，有4个路段被阻，长达20公里，南北向均无法通行。而从1月23日开始，湖南境内的14条高速公路就几乎全部处在被关闭的状态，长沙开往各地的所有班车停运。

　　1月25日，长沙黄花机场两次关闭,造成130多个航班停运和延误,6000多名旅客滞留。在长沙市内，各大宾馆、饭店爆满；长沙各大高校，近3000名已放假的学生滞留校园；截至1月29日9时，湖南电信、网通、铁通等固网共倒杆23004根，通信设施受损严重。全省共有745万用户通信受到影响；长沙城区1天内发生500起水管爆裂；从1月25日起，长沙市中小学生，包括初三、高三毕业班全部停课放假；因为交通中断，蔬菜等时令商品以及春节物资无法运进长沙，货源一时偏紧……至1月31日，持续冰冻天气致使湖南全省3000余万人受灾，因灾死亡17人，倒塌房屋6万余间，农作物受灾面积221万公顷，初步估计直接经济损失已超过132.5亿元。

　　“此次雨雪冰冻天气过程，综合强度指数堪称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强。”这是省气候中心按冰冻发生范围、冰冻持续时间、冰冻强度、严寒期出现范围、严寒期持续时间等5项指标，对此次长沙冰冻雨雪天气过程的综合评估。随着冰冻时间的持续，有关这次冰冻的“记录”在不断地刷新：十几年一遇、30年一遇、50年一遇。

　　决策篇： “冰灾大考”指挥若定

　　“当时，我们已经意识到了这并不是一次普通的冰雪，很可能是一次更大范围和时间持续更长的冰灾问题。”2月2日，省委常委、市委书记陈润儿告诉记者，在此次大冰冻来临时，长沙市委、市政府及时出台了抗击冰灾的应急方案。“在这样大的冰灾面前，为什么长沙市民的生活和工作还能基本保持紧张有序，就是因为省委、省政府和市委、市政府的决策者们早就想到了灾害的严重性。”

　　50年一遇的冰灾在考验着长沙市民，更在考验着决策者。有媒体将此称为2008年中国的“冰灾大考”。在这场“大考”中，从党和国家领导人到省市领导，从电力工人到公安民警，从城管队员到公交人员，到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都交出了自己的答卷。

　　决策者的信念、智慧、胆识、情怀，决策者的坚定、敏锐、感召、力量，在这个时候彰显得如此淋漓尽致！

　　1月28日晚，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专门给正在一线指挥抗冰救灾的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张春贤打电话,详细询问湖南省的灾情及抗灾情况,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向全省抗冰救灾第一线的同志们和受灾群众表示亲切慰问,并作出重要指示:全省要万众一心,顽强拼搏,确保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夺取抗冰救灾全面胜利。

　　1月29日，2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两度来到长沙，指挥部署湖南的抗冰救灾工作。

　　1月29日一到长沙，温总理立即主持召开抗冰救灾会议，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 他说，湖南的位置非常重要，灾情非常严重，湖南的问题解决了，将对全国产生重大影响。当即，宣布在湖南成立“抗冰救灾应急工作组”，由国务院副秘书长张平牵头，成员包括国家发改委、交通部、铁道部、国家电监会等部委，以及解放军总参、武警总部的负责人。他特别强调，湖南的冰冻灾害不解除，国务院应急工作组不撤离。2月1日，在长沙的专题会商会上，温家宝指出，当前抗冰救灾工作的重点，是6个字，即“通路、保电、安民”。通路，就是要保证公路、铁路主干线畅通；保电，就是要使被损坏的电网尽快恢复；安民，就是要把广大群众的生活安置好，特别是滞留的旅客，要解决他们的吃饭、保暖、就医问题。

　　1月27日，在研究部署防冻抗灾工作的省委常委扩大会议上，张春贤向全省发出动员令，要求全省上下紧急动员起来，把抗冰防冻工作作为当前工作重中之重，尽最大努力减少灾害损失和对人民群众生活带来的不利影响。他掷地有声地指出，必须“要像抗洪抢险一样全力以赴投入防冻抗灾，广泛组织各级干部参与防冻抗灾工作，组织干部到抗灾一线去，到灾情严重的地方去，到矛盾困难多的地方去，到群众中去，指导、帮助、参与做好抗灾工作。”

　　1月21日，省委常委、市委书记陈润儿在市政府召开的“积极战胜冰冻灾害”专题会议上指出：要把积极战胜冰冻灾害、保障人民群众生活作为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来抓。一要树立抗灾思想。随着天气的持续恶化，将可能出现很多不可预料的问题，不能心存侥幸寄望天气好转，而要立足于抗大灾、抗长灾，认真研究并采取措施解决冰冻造成的灾害，挽回灾害造成的损失。二要完善应急预案。电力供应、燃气供应、交通运输等都要进一步完善应急预案，随时派上用场。三要实行科学调度。全市坚持一盘棋，做到步调一致，科学调度，组织有序，解决好供电、供气、供水、供油等一系列问题，重点保电网安全，保油料供应，保路面畅通，保生活用气。四要抓好安全保障。保障电网安全、运输安全、管道安全、储备安全，特别是搞好天然气储备。从这天起，市委常委会每天晚上都准时召开，对全市抗冰救灾工作进行专题研究和部署。

　　“当时，我们已经意识到了这并不是一次普通的冰雪，很可能是一次更大范围和时间持续更长的冰灾问题。”陈润儿在接受记者专题采访时说，在这次大冰冻来临时，长沙市委、市政府及时出台了抗击冰灾的应急方案。“为什么在这样大的冰灾面前长沙市民的生活和工作还能基本保持紧张有序，就是因为省委、省政府和市委、市政府的决策者们早就想到了灾害的严重性。”

　　作为长沙市市长，保障煤、电、油、气、运、粮、菜等供应是张剑飞考虑的头等大事。冰灾期间，他多次来到马王堆蔬菜批发市场，实地检查市场供应情况。在市场，张剑飞与摊主们“拉家常”：菜价如何？菜从哪里来的？路上怎么走？问得很仔细。为了平抑菜价，保证供应，他带领相关人员组织了两路人马分别赴岳阳、常德调运蔬菜。以他为首的有关领导小组，协调应对冰冻天气、组织抗灾救灾有序有力，确保了长沙城的正常运转和人民生活的安定有序。

　　2月1日深夜，大雪纷飞，寒气逼人。张剑飞来到城区的一些主要马路察看道路的冰冻和通畅情况。在劳动路，看到雨花区的环卫工人和天心区城管大队的队员在清扫冰雪，张剑飞连忙下车向他们表示慰问：“你们干多久了，有没有休息？”“区里有没有给你们准备宵夜呵？”一串串问候，让大家心里热热乎乎。

　　2月1日这场雪几乎下了一整天。这天上午，市委副书记谢树林来到长沙汽车南站和汽车东站，检查站场春运情况，看望慰问春运一线的干部职工。1月23日，长沙电业局调集300多名抢修人员，准备前往益阳抢修益阳至宁乡供电线路，可由于路面积雪冰冻，一般车辆难以前往，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谢建辉等市领导当即与有关方面协调，抽调军车4辆、吉普车10辆予以支援。这些日子，市委常委、副市长徐湘平干脆睡在了城管、公交行业的一线指挥部，凌晨4时起床，到城区受冻严重的地段和桥梁检查慰问，晚上12时，他还在路上调度公交运营、铲雪除冰。

　　发生在市领导身上的这样的事例，还有很多很多。

　　漫天冰雪，首先考验着各级党组织和政府的执政力。面对罕见的冰灾，党和人民在一起，正如温家宝总理所指出的“坚强的领导，有力的指挥”，科学决策，周密部署，果断处置，才有了抗冰救灾形势的迅速好转。许多长沙市民亲身感受到，短短几天时间，虽然冰雪不止，但长沙城路通了，灯亮了，价落了，大家的生活很快在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