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继平：职业教育迎来发展的春天

　　王继平：职业教育迎来发展的春天

　　主持人：今天我们的教育部司局长系列访谈将会为您请进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的负责人。大家知道关于职业教育，最近这几年出台了非常多的新政策，无论是从业者还是受教育者呢，都从中受益匪浅。

那今天我们请进的嘉宾就是已经在这个司工作了十年的王继平副司长，欢迎您。

　　嘉宾介绍：王继平，从1998年至今任教育部职业与成人教育司副司长

　　主持人：我们刚才说到您在这个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做副司长已经十年的时间了，那在这十年当中，我想您个人感受也会特别地多，也特别地深，那您觉得感受最深的这种变化是什么？

　　王继平：这十年当中，我们国家的职业教育是经历了一个中职滑坡、艰难回升和中职扩招这样几个阶段。

　　主持人：从滑坡到缓慢回升到扩招是一个V字型还是个U字型？

　　王继平：是一个U字型，那么2005年以后，我们的职业教育又迎来了我们国家职业教育发展历史上最好的一个时期，我最大的一个感受就是在这十年当中，我们的国家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方针是得到了真正地落实，就是职业教育发展很快，变化很大。

　　主持人：您刚才特别谈到，现在是历史上关于职业教育发展最好的时期，这个“好”体现在什么地方？

　　王继平：我们说它是最好的历史发展时期，有三个标志，第一个的话就是进入这个时期以后我们党和国家对于职业教育的重视是空前的，那么党和政府把职业教育的发展作为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同时也作为教育工作的战略重点。

　　主持人：重要基础和战略重点。

　　王继平：同时的话采取了切实有力的措施来推动。

　　主持人：不光喊口号了。

　　王继平：不光喊口号，那么第一个的话就是中央财政在“十一五”期间拿出100个亿用于加强职业教育的基础能力建设，第二件事情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就是建立健全中等职业学校学生资助政策体系，那么从2007年的秋季入学开始，每年国家将拿出164个亿来用于中等职业学校的学生的国家助学金，这是两个重大的措施，这是第一个标志。第二个标志就是职业教育的规模现在很大了，是空前的，是历史上的最高点，从中等职业教育来讲，那么目前的话呢，年招生是已经突破800万，801万，那么在校生的话已经达到2100万，那么高等职业学校目前的年招生是将近300万，那么在校生的话是860多万，这规模是很大的，历史上没有过的。那么第三个就是我们职业教育的改革和发展的思路比过去任何一个时期都清晰，一个是在发展的方向上确定了坚持走中国特色职业教育的路子，就是中国特色职业教育是我们职业教育，中国职业教育发展的一个总体方向。第二个在办学方针上，明确了以服务为宗旨，以就业为导向。第三个在培养模式上我们确定下来，叫工学结合，校企合作。第四个在教学方面我们强调两个加强，一个就是加强对学生的这个思想道德的教育，第二个加强对学生的职业技能的培养，所以从这三个方面来看，我们国家职业教育是进入到一个历史上发展最好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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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1985年，中共中央就在“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中明确提出，要调整中等教育的结构，大力发展职业教育。随后又在1996年，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从法律上确定了职业教育在整个教育体系当中的地位。然而，由于受当时人们的观念和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等因素的制约，我国的职业教育不仅发展缓慢，甚至一度陷入低谷。职业院校普遍面临招生困难，办学思路混乱、发展方向不清楚的迷茫局面。

　　主持人：当时您知道这个最困难的学校到什么程度了？

　　王继平：那么我举个例子，有一年我到北方的一个县里面的职业学校去调研，那么这个学校的话，一共学生在校生有200多人。

　　主持人：三个年级才200多人？

　　王继平：200多人，那么在跟县里面的领导和学校的校长座谈的过程当中，我突然发现在他们会议室这个荣誉墙上挂着三面非常醒目的锦旗，这三面锦旗上写着高考贡献奖。

　　主持人：什么意思？

　　王继平：高考贡献奖。我就在想，这个作为一所职业学校，那么现在本来它这个在校生这所学校已经很少，但是就是这200多人，他们做的事情还是在为高考做准备，并不是在实施职业教育，那么当时的县里面的领导给我谈的很多的问题，很自豪地在谈，说是他们的升学率有多高。

　　主持人：高考升学率，本来不是职业教育的问题。

　　王继平：所以作为一个职业教育的工作者，一个副司长来讲，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感到十分的尴尬的，非常尴尬的。当然，我看到的这个情况在当年来讲并不是个别的，是非常普遍的。

　　主持人：您除了尴尬之外，您心里面的感受是怎么样的？

　　王继平：不是滋味呀。

　　主持人：不是滋味。

　　王继平：就是说现在中等职业学校，一个是招生十分的困难，就是他们现在做的事情也要实际上他是在做第二普通高中，他们还是在做高考的事情，那么当然实际上有一些学校的话，当时面临撤并，有一些的话就开始就是转行了，就是在办普通高中班，所以这当时形势是非常严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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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扭转这种局面，国务院先后在2002年、2004年和2005年，召开了三次全国职业教育工作会议，并作出了《关于推进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和《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等一系列政策措施，并不断加大对职业教育的投入和资金支持，推动我国职业教育迎来了发展的新高潮。从2005年起连续三年实现中职扩招100万的任务，在社会上已经形成了一技在手、就业无忧，上职业学校照样可以成才的观念。

　　主持人：我们想知道，比如说有很多学生真的是因为我们从事了职业教育之后改变了他个人的命运，乃至一个家庭的命运，这样的例子您见过吗？

　　王继平：那么这样的例子很多，我举一个例子，就是在前些年，有一年我到四川泸州合江县去调研。泸州合江县是一个叫鸡鸣四省的地方，就是说非常偏僻的一个地方，我说鸡鸣四省就是说鸡叫了以后，四个省都能听见，因为它是四川、重庆、云南、贵州这四个省的交接处。

　　主持人：地理条件可能也不太好。

　　王继平：很偏僻，但是我到那去了以后我发现的话，这个学校，而且是个民办的学校，那么生源很旺，就是这个学校的话，当时的话在校生已经是6000多人了。

　　主持人：6000多人了？

　　王继平：6000多人了，而且还不断地有人来报名，我是亲眼看到的是父亲带着儿子，哥哥领着弟弟，姐姐牵着妹妹一块来报名，所以我当时就问这个校长。我说为什么这么多学生朝你这来？这个校长叫王中平，他告诉我，他说这些学生都不光是四川一个地方的，还有贵州的有云南的，也有重庆那边过来的，但是他们都是穷人的孩子，那么我为什么我说他为什么跑到你这儿来上？他告诉我，就是上了我这个学校，就能够学到真本领。

　　主持人：就能学到真本领？

　　王继平：能学到真本领，然后毕业以后能够找到工作。

　　主持人：那是他们给包分配还是说自己去找的？

　　王继平：这个学校负责来提供援助，提供就业的渠道，和企业的话进行联系，就是校企进行合作。当时他们实行的是订单教育，就是说这个学生那个企业需要什么专业的人，什么样一个层次的，要多少，那么事先的话跟企业就达成了一定的协议，他们叫订单，订单培养，也叫订单教育。那么王校长告诉我，就是说，他们送一个孩子它就要脱贫一个家庭，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当然是愿意到我这儿来。

　　王继平：因为绝大部分都是来自农村和城市中低收入家庭，就是家庭经济困难的家庭，那么在职业学校接受完教育以后，他们很快地能够找到一份工作，适合于他的工作，当然这个待遇不是很高，但是他基本的生活是能维持住，那么从前一段时间有专门的这样做了一个调研，就是有一个机构做了一次，就是职业学校就业质量的调研。他们在调研的结果是中等职业学校目前的平均月收入，工资是1200多块钱。

　　主持人：平均水平？

　　王继平：平均水平是1200多块钱，那么这个水平的话，就基本达到了我们国家这个大家的这种职工的这个平均收入，平均水平。所以说他的生活基本没有问题了，基本没问题。

　　主持人：可能还能补贴家里？

　　王继平：特别是对于农村来讲那就帮助太大了，就是说这一个孩子送出来以后，他给他这个家庭就带来了希望，就脱贫了，这一种脱贫的方式，比那种输血的这样一种扶贫要好得多。就是我为什么我前面我讲到了，就是送来一个孩子是脱贫一个家庭，就指的就是这个。就是他是扶到点子上，就是职业教育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一个最有效的扶贫的方式。所以鼓励我们的学生要用自己的手挣自己的饭，走自己的路，担负起自己的社会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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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鼓励学生们上职业学校，我国从2005年以后，就采取了一系列对贫困职教生的资助办法，并于2007年秋季新学期开始，实施新的家庭经济困难学生资助政策体系，全国每年将有大约400万大学生和1600万中等职业学校学生获得各种形式的资助。和以往不同，此次资助政策具有明显的普惠性，所有农村学生和城市里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都可以接受资助。资助覆盖面达到目前整个中等职业学校1810万在校生的90%，资助额度由2006年的每年每人1000块钱，提高到了1500块钱。仅2007年这一个学期，中央和地方财政一共投入90多个亿，目前所有的应受资助的学生都已经按月足额地拿到了国家助学金。

　　主持人：那我们想知道现在您说是历史上最好的发展时期，那么下一步，我们职业的发展走向要往哪去？

　　王继平：那么对于下一步的我们工作的重点和走向，我想用一句话来表述，就是在巩固并适度扩大规模的基础上。

　　主持人：还要扩大规模？

　　王继平：主要是中职这一块，就是在巩固并适度扩大中职的规模的这样一个同时，要把工作的重点放在提高质量和加强条件保障建设上来，努力地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的职业教育的发展道路。

　　主持人：我们说得具体点，这个质量还有这个保障都是怎么样的？

　　王继平：那么我把这句话可以分解一下来讲，实际上也可以用十个字来表达，第一个作为下一步发展，第一个还是发展。包括规模上的发展，就是要适度地还要扩大规模，这涉及到一个什么？就是涉及到，特别是中等职业教育这一块，就涉及到我们国家，就是党的十七大总书记提出来四句话，要优化教育结构，促进义务教育的均衡发展，加快普及高中阶段教育，大力发展职业教育，提高高等教育质量。第一次提出来了要加快普及高中阶段教育，那么高中阶段教育是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普通高中，一部分就是中等职业教育，那么普通高中的发展是跟我们的高等教育的发展是互相联系非常密切的。如果高等教育的规模不是要扩大的话，那么普通高中的规模也是不宜扩大的，但是中等职业教育来讲，这样加快普及高中教育的历史任务就落在了中等职业教育的这样一个肩上了。那么第二句话就是提高，就是要提高质量，说到这儿我还要提供一个信息，就是在2006年中等职业教育的就业率是95.6%，那么最近的数据我们已经统计了，2007年的就业率已经超过了96%，那么就业的情况还是好的，说明社会来讲对于中等职业教育培养的质量还是基本认同的。那么第三句话就是要改革，就要改革，那么改革就要改革我们的办学的模式，培养的模式。

　　主持人：要改成什么样？

　　王继平：就是使它跟我们的实际需求联系得更加密切，就是说它更具有职业教育的特色，就是跟企业联系得更加密切。那么第四个就是要建设，特别我要提到的就是说在经费的投入机制上要进一步完善，就是能够确保我们的中等职业教育的这样一个生均的经费有一个保障。

　　第五个嘛就是服务，就是服务了，就是一个服务于我们经济建设，服务这个人才的需求，对于人才的需求，第二个就是服务于我们和谐社会的建设，服务于我们促进社会公平这样一项任务。我想这个制度会一直坚持下去，并且能够得到不断的完善。因为它体现的是我们国家党和政府对于人民群众的关心、关怀，那么这个阳光会永远地照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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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教育部职成教司工作的这十年间，王继平本来有几次调整工作岗位的机会，但由于对职业教育的一腔深情，他最终选择留了下来。他说，之所以难以割舍这份工作，还有一次很重要的经历让他终身难忘，那就是2005年11月，国务院召开全国职业教育工作会议，温家宝总理的讲话坚定了他为职业教育工作一辈子的决心。

　　王继平：我印象非常深，就是当时开会的时候总理提出一个问题，说什么是职业教育？

　　主持人：问你们在座的各位？

　　王继平：在座的全体与会者。

　　主持人：怎么回答的？

　　王继平：我作为一个会议的筹备工作者，也很担心这个话，这是一个很基本的问题，但是又是一个很难以回答的问题。总理的话接着说，说最近啊，我在认真地研读黄炎培老先生关于职业教育方面的论述，在出差的路上也在看他的书，晚上睡觉前也在看他的书。

　　主持人：总理一直在想职业教育的问题。

　　王继平：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就是说黄老先生讲，职业教育它的宗旨就是使无业者有业，使有业者乐业。职业教育是生计教育，生计教育是教育的首要；职业教育是平民教育，平民教育是教育的大头啊！所以我说一个总理这么大一个国家的总理对于一项事业是如此地钻研、如此地这样一种看中，所以我们作为一个职业教育工作者深深地感到，做这项工作是义不容辞。

　　主持人：我觉得那个责任在这儿就不是一个抽象的词汇了，真是在肩膀上感到沉甸甸的。那节目的最后我们和大家一起来重温温总理在去年政府工作报告上，关于这个职业教育的论述。

　　【小片】温家宝总理2007《政府工作报告》（片断）

　　“要把发展职业教育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使教育真正成为面向全社会的教育，这是一项重大变革和历史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