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的发展需要质量和数量并重

　　[柴静两会观察]高等教育的发展需要质量和数量并重（3月14日）

　　白岩松：接下来我们就听听柴静的感受。质量质量也离不开，但是有时候重点是不一样的，如果前几年重点在量的话，现在大家在谈质。代表和委员有没有去分析为什么现在要开始谈质了，而且希望是什么样的质？

　　柴静：我先跟你说一个我自己的亲身经历。

前段时间我收到一份寄来的报纸，这个报纸是地方的一个大学的新闻学院的院报，学生办的。我一看这个头版，有一张我自己的大照片，然后旁边是一个标题叫“柴静致新闻学院学生的一封信”，大概意思是说怎么样做，做一个合格的新闻记者，一二三四。我当时一看就愣了，我说我没写过这个信呀，然后我再一看，这个报纸里面还夹着一封信，是这个报纸的编辑写的，一个学生写的。他先跟我说，说我们这个报纸办了之后，特别热闹，我们还开通了短信参与，大概挣了两百块钱，昨天去吃了一顿火锅庆祝了一下。最后在这个信的末尾他写了一行小字，说“柴静姐，我知道你工作时间忙，我就替你写了这封信，希望你不要见怪”。我就给他回了一封信，我说如果你热爱一个专业的话，你首先要尊重它。结果他又给我回了一封信，他说“我是挺难过的，伪造这封信，但是呢我的老师告诉我说，这就是大环境，我们需要这么做”。昨天在采访的时候，我就把这个事情跟一个代表说了，这个代表一听也乐了，就跟我说，我给你举一个数字吧，说光是2005年这一年，咱们国家的新闻专业点的设置你知道增加了多少吗，我说我不知道，他说202个，他说当然增加这样一个量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但是关键是我们现在要面临的是60年前北大的校长付思年提出一句话就是，怎么样才能够不把我们的学校变成一个油条学校油锅学生，什么意思呢？他说，我们不能让学生就跟炸油条一样进学校，出来的时候金黄透亮的，可是一看芯呢，是空的是虚的是软的，这就对我们的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白岩松：那接下来如果要是套用那句话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校园也是这样，如果把它比作一个流水线的话，它应该生产的一直是非常高质量的产品，也就是人才，这一点代表委员又怎么看？

　　柴静：我觉得今天我在跟吴部长在谈的时候，他跟我说，说温总理一直有一个事情，念念不忘，一提再提，什么事呢？就是他当年去探望钱学森老先生的时候，钱先生就跟他说，现在中国的教育挺好的，学生也多了，规模也大了，他说但是有一个事，为什么我们的大学不能产生杰出的人才。温总理后来专门为这个事情跟六位著名大学的高校校长座谈，说我特别焦虑，就是我该怎么去回答钱先生的这个问题。其实钱先生当时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自己是有一个答案的。他说我们现在要鼓励科学创新，需要这方面的人才也增加艺术的素养，后来我就跟一位代表委员谈这个事情，我说什么叫艺术素养，这位大学校长跟我说，他说艺术素养不是说我们在大学里开一门艺术课就叫艺术素养，艺术不是唱歌跳舞，他说艺术是一个大学应该培养学生真正的思想、精神和价值观，尤其是不要培养工具型的人格，他说因为工具只知道执行，不知道创新。所以后来温总理就一再在很多场合都提到钱先生的这个故事，有一次在跟文艺界座谈的时候，他说了一段话，影响非常深远。他说我们无论怎么样要去提高学生的水平或者艺术的表现力，无论怎么样去判断艺术本身的高下或者学术本身的优劣，都不能依靠行政命令，而只能够依靠长期艰苦的学术探索、艺术实践和民主讨论，让时间、历史和人民去检验和判断。

　　白岩松：那最后呢，如果要是我们中学的时候或者什么时候学的课文当中，就伯乐与千里马之间的关系，我们期待有千里马，但是伯乐非常重要，那代表委员又有没有去谈论，我们不能总是谈千里马，也得现在谈伯乐，如何让伯乐更好的是伯乐？

　　柴静：是，所以你其实提的问题就是说，我们真正的高校，我们真正的知识分子，怎么样能成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这样一个制度文明的一个结果。我们部长今天说了一句话，其实是用意很深远的，他说我们将来要把更多的这样一个办学自主权交给地方和交给高校，比如说他今天告诉我，他们准备出台一个新的政策，就是他分管的这个口，有一个审批博士授予权的这么一个原来的权限，今年这样一个权限会更多的下放给高校、给地方，他说让他们自审，就是高校自己审查完之后，只要在教育部备一个案就可以了，他说这其实是未来的大势所趋。 那么另外我觉得就是说怎么样能够在高校当中，让真正优秀的知识分子，让教授们有更多的话语权和基层的民主，实际上现在很多高校也在尝试，比如东北师大，八年前他们就实行了这个教授委员会制，在这个前提之下，教授委员会拥有一个非常大的权限，那么他们实际上是可以实行这个学术本位的管理，现在几十所高校也都在陆续的推进。所以这次两会当中，有很多代表委员跟我们建议说，作为一些著名的名校来说，他们身负着很重的社会责任，也应该主动探索率先改革。

　　白岩松：好，感谢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