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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山之夜:总攻前夕

  新华网四川绵阳5月31日电(记者伍皓、姚润丰)唐家山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堰塞湖的上空没有一颗星星。

  四川地震灾区震后形成的极高危“悬湖”--北川县唐家山堰塞湖连日来牵动着千百万人的心。5月29日晚,记者决定留在堰上,与水利专家、武警官兵们一起啃干粮、睡帐篷,过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寒风,潮湿,蚊虫,毒蛇,唐家山的夜晚艰苦难熬

  入夜后,唐家山堰塞湖起风了。大风把整条山谷刮得呜呜作响,回声在两岸间激来荡去,直穿入堰上每一个人的心尖。

  水利部长江委设计院施工技术一室主任陈敦科告诉记者,自26日抢险大军上山以来,每天晚上都是这样的大风。

  虽然已是5月下旬,唐家山夜晚的风仍然冰冷如刀。记者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陈敦科却说,今晚的风还不算大,刚上山那天,凌晨两三点钟,才搭好的帐篷就被狂风掀翻了,大家只好半夜里冒着寒风重新搭帐篷。

  晚上8时许,记者看见十几名战士正忙着拆卸帐篷,他们都是劳累一天刚刚换班下来的武警水电三总队的战士。“白天下雨的时候正在工地上干着活,没顾得上回来看看。帐篷底部全湿透了,堰顶上虽然风大,但地上要干一些,我们打算把帐篷临时搬上去凑合过一夜。”战士们说。

  22时许,一位上校军官来到临时取药处寻药,借着手电光记者看到他的胳膊、大腿上都起了鲜红的疙瘩。他告诉记者,“堰上夜里的蚊子太厉害了,一叮就是一个大包。”陈敦科也介绍说,刚上唐家山的时候没有预想到晚上会有这么多的蚊虫,第二天才空运进来蚊香,但唐家山的夜蚊子似乎并不惧怕蚊香。

  除了蚊虫,唐家山的夜里还有毒蛇出没。武警水电一总队三支队副参谋长任大军打着手电筒,翻出照相机里他在夜间拍到的一条毒蛇给记者看:不大,也不很长,但正朝着战士们宿营的方向游走。记者仍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记者同7名战士和绵阳市水务局干部康显勇同挤一顶帐篷,地上的碎石硌得记者后背生疼生疼,一夜未能入睡,索性同康显勇轻声拉起了家常。记者说:“你这名字还真有意思,要在唐家山抢险工地住上一夜,确实需要显示些勇气呢。”他憨厚地笑笑,“我比部队和水利专家们要迟两天上山,而他们已经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奋战了五天五夜,他们显现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勇敢。”

  在记者看来,唐家山风雨之夜的帐篷生活艰苦得难以忍受,但水利专家和抢险官兵们却不以为苦。“堰上最金贵的是水,空运进来的瓶装饮用水只能保命,绝不允许挪作他用。这样也好,洗澡、洗脸、洗脚、漱口、刷牙全都免了,省了不少事。”陈敦科幽默地用手捋了捋头发,问记者:“瞧我今天是不是很漂亮?昨天夜里下雨,终于用手接着帐篷顶上滴下来的雨点抹了把脸。这还是自抢险战斗打响以来第一回洗脸呢。”

  滑坡,余震,降雨,涨水,唐家山的夜晚险情不断

  21时许,记者摸黑登上堰顶最高处的直升机停机坪,去看看刚把帐篷搭在这里的战士们是否可以躺下来小憩一会儿了。刚爬到堰顶,就听到轰隆隆的声音从对面山谷传来,又不像是施工机械发出的声响。记者截住身边匆匆走过的一名战士,他告诉记者他叫王维伟,是武警水电一总队的战士。“那是对面那座山还在滑坡,山石往堰塞湖里滚落的声音。那里每天都在往下滚石头。”他对记者说。

  周围一团漆黑,记者看不到王维伟的脸,但他手腕上缠着的雪白纱布却分外刺眼。记者担心地问他怎么回事,他腼腆地回答说:“白天操作挖掘机时不小心弄伤了,没事的。”说完没等记者再问,就快步奔谷底工地上去了。

  记者回到帐篷,碰到还在连夜研究技术方案的水利部总工程师刘宁。“山体滑坡会给堰塞湖抢险施工带来危险吗?”记者问。

  “有一些危险,但这不算什么。”刘宁踩了踩脚下并不结实的地,“最危险的还是在我们的脚下。它们就是从对面那座山上垮塌下来,堵塞河道才形成了堰塞湖。我们永远无法知道这下面究竟是些什么东西,这才是最可怕的。”

  水利部办公厅工作人员刘斌数天来也一直坚守在堰顶。他告诉记者,“5.12”以后,北川、青川一带又接连发生了几次较强的余震。有一次余震,他们正在帐篷里,感觉到不仅堰体在摇晃,堰体内部似乎也在咔嚓作响。“什么时候堰体会不会突然解体,谁也不知道,这上面有600多人在昼夜施工呢。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

  水利部长江委设计院总工程师杨启贵去查看了堰塞湖水体回来,他皱着眉头对记者说:“昨天夜里和今天上午的大雨过后,堰塞湖一天就注入了800万立方米的水量,蓄水量已经达到了1.61亿立方米,水位上涨了1.5米。现在上游来水量还在不断增加,对堰体形成的压力越来越大。现在我们只能跟老天爷拼速度、抢进度了!”

  杨启贵的话让记者感到唐家山堰塞湖抢险一决成败的时刻很快就要来临了,同时也为堰体的安全隐隐有些担忧。

  记者问刘宁:“您作为水利部的总工,本来技术方案敲定以后就可以撤到后方去了,既然这里险情仍然不断,您为什么还要日夜坚守在堰顶呢?”

  “虽然有险情,但这点危险与堰塞湖下游数以百万计的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危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刘宁铿锵有力地回答:“我每天都要主动接受媒体采访,让人民群众看到我还在堰上,唐家山堰塞湖还不会溃坝,抢险能够成功!如果我作为水利专家都只顾着自身安危撤离了,施工部队和下游群众还不人心惶惶!”

  会商,夜战,巡查,背运,唐家山的夜晚彻夜不眠

  唐家山堰塞湖堰顶上只有几台柴油机在发电,几顶帐篷中间有一块小小的空地,摆着几个大铁皮箱子,一根铁杆高高挑起一盏电灯。记者滞留在堰顶的这个夜晚,这盏灯彻夜未熄。

  从19时30分左右开始,抢险现场总指挥、武警水电指挥部副主任岳曦和副总指挥、水利部总工程师刘宁,就召集各施工部队的主要负责人和专家在一起开会。20多人围坐在这块空地上,有的把空油桶当凳子,有的随便抓了个东西垫在屁股下,有的干脆一屁股坐在冰冷冰冷还未干透的地上。

  会议的内容看来极其重要,“会场”周围还远远地布了岗哨,不让无关人员前去打扰指挥员们的紧张讨论。一看这阵势,记者知道排险泄流最为重大的一系列决策将会在这个夜晚诞生了。

  趁着指挥员们开会的空当,记者决定去山坡背后河谷下面导流明渠开挖的施工现场看看。翻过堰顶往下瞭望,一幅挑灯夜战的忙碌场面展现在记者面前:山下工地上十多台挖掘机沿着弯弯的山沟布开,长长的铁臂此起彼伏,每台挖掘机上自带的灯光把整条山谷都照亮了,还有不少推土机在来来回回地推土。机器的轰鸣声站在堰顶都感觉到震耳欲聋。

  记者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谷底摸索下去,好几次都险些摔跤。好不容易要探到谷底了,挖掘机里操作手的剪影也能看见了。记者正想再往下踏入工地,突然几束手电探照到记者身上,这才看清工地外侧的小土堆上还站着三五个现场指挥官,他们的军装上衣口袋上每人都挂有一台步话机。一个上校军衔的军官很有礼貌地伸手拦住了记者:“夜里任何非施工人员都不能再往下进入工地了,请你们原谅,这是安全规定。”他简单地向记者介绍:“今天夜里共出动挖掘机16台,推土机20多台,官兵150余人。要一直干到明天早上6时才换班。”

  旁边的几个正在现场指挥的军官也告诉记者,自抢险战斗打响以来,600多位水电官兵分成几个班次,每天都是24小时作业从不中断,每个战士每天作业时间都在十五六个小时,很多战士连续几个晚上都彻夜未眠,天亮后回帐篷囫囵睡上一小会儿又接着上工地。“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多干一分钟,堰塞湖就可以早一分钟疏通,下游的人民群众就少一分危险。”

  记者想多采访几句上校指挥长,见他又是拿着步话机喊话又是跑上跑下地忙碌开了。甚至他的名字记者也没来得及记下,只从其他人的喊话中得知他姓朱。

  “虽然没有能采访到一位直接操作挖掘机的战士有些遗憾,但其实这争分夺秒的夜战场面已不需要任何语言了。”记者边往回走边在心里想,“还是把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留给官兵们去排危除险吧,人民群众的安危是第一位的!”

  指挥员们的会议开到夜里10时半左右才结束,记者远远听到总指挥岳曦声音不大但极富穿透的声音在说:“这是向唐家山堰塞湖发起最后总攻的前夕,各参战部队都要把计划方案连夜组织传达!”

  随后是他略带苦涩的声音:“堰顶上哪来的打印机啊,莫去想那些好事!方案只有手写的一份,一个帐篷传达完要像击鼓传花一样马上传给另外一个帐篷,天亮前务必要把总攻的号令传达到每一个战士!”

  会议一结束,岳曦带着几个官兵,打着手电急如星火地前往施工现场去巡查;刘宁则组织专家们一头扎进帐篷,继续会商起爆破还是自然溢出的技术方案。

  子夜时分,堰顶停机坪上突然起了一阵喧哗。记者爬上去看个究竟,原来是一队40名徒步背运油料上山的战士到了。他们每个人都背负一桶20公斤重的柴油,傍晚从北川县城出发,翻过对面那座高山,整整走了五六个小时才连夜背运到了工地,一个个累得站都站不稳了。

  武警水电三总队副总队长王殿林心疼地告诉记者:“上午下大雨,直升机不能起飞,工地上用油告急。下午雨停后直升机恢复运输,但这队战士不知道情况有变,通讯联系又不畅,硬是徒步背油进来了。”他一面向记者介绍情况,一面用步话机喊着话:“参谋长,参谋长,破个例给娃娃们烧点热茶喝!明天让我们英雄的战士乘直升机回去,千万不要让他们再走几十公里山路了!”
(责任编辑:赵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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