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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离家出走 湖北年轻母亲携女婴太原蜗居求生

来源:黄河新闻网
2009年12月24日11:04

    这是一对从湖北前来山西打工的80后小夫妻。11月中旬,丈夫小马留下30元钱辞家而去,妻子小林带着8个月大的女婴靠乞讨拾荒苦撑20多天,母女双双面临断粮窘况之际,她求助媒体,发出对“跑跑”丈夫的“舆论通缉令”……

    老鼠乱窜 栖身地冷如冰窖

    12月21日下午,记者在省城东岗路西二巷28号院,找到小林母女栖身的临建平房。房门紧闭,敲门亦无人应答。几分钟后,一个包裹严实的女子步履匆匆由远而近,在门前停下脚步。她正是这里的主人小林。

    小林扯出拴在颈下的钥匙,麻利地打开房门。屋内阴暗零乱,像拾荒人临时栖身的窝棚。两张拼在一起的简易板床整整填满半间房,乍看像一盘土炕。一床破旧看不出本色的棉被下,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听到有人进来,女婴开始咿呀做声。一个书本大小的电取暖器正在发出红光,但热力微弱,半米之外已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床上棉被范围以外,醒目地摆放着一小袋未开封的面粉和一桶冻结凝固了的食用油。墙角半桶清水,表面浮着一层薄冰。铁钉和细绳是最主要的家用工具,能够挂起的东西几乎全在空中。斜拉在床铺上空的绳子上,密密麻麻满是小婴儿的衣物;一只装着几头大蒜的塑料袋,高高地悬在房屋正中;墙面的铁钉上挤着几只塑料袋,里面有比火柴盒略大的一块豆腐、一些干辣椒面儿、两根胡萝卜、一小块白菜帮。床下红红绿绿的旧塑料拖鞋或大或小,明显都不是她的尺码……门后墙角处,立着一只装满各色废品的编织袋,几只空矿泉水瓶则被格外珍视地整齐排放在另一处。

    小林将夹克衫的拉链拉下半截,变戏法般抽出三张粘鼠板来,搁在床上。“刚买的。这东西不知管用不?昨天晚上老鼠在俺们娘俩脑袋旁边拱来拱去,俺怕咬着孩子。”“她爸走时把被子带走了,这条是俺从医院捡的……辣椒面儿是俺捡破烂时发现的。面粉和油是好心人给的,俺放在这儿看见就高兴。”“大蒜也是别人给的,值五六块钱呢,俺不舍得吃,挂那儿让看。”“拖鞋也是捡来的,这样明年夏天俺就不用再花钱买了。”“这种矿泉水瓶最值钱了,一个就能卖5分,那一大包塑料袋才值两块。”产后体态仍显臃肿的小林将军般昂首环顾四周指指点点,脸上的笑容灿烂得不可思议。

    开心地笑罢,快人快语的小林又说,现在心情好多了。半个月以前,她曾绝望到想抱着孩子去撞车。

    经济困窘 夫妻情也临冬季

    对丈夫类似“跑跑”的逃避举动,有着医学大专学历的小林做了如下分析:一是久无收入不堪重负试图逃避;二是婚后多年夫妻感情已经淡薄;三是赚不到钱无以面对;四是婆媳关系长期不甚融洽。

    小林1981年出生于湖北丹江口市一个双职工家庭,是家中的独生女。小马小她两岁,家住农村,退伍军人小林学校毕业后,进了当地一家大型保安公司从事管理工作。那时的小林天真开朗、泼辣能干,在公司很受重用,曾因业务宣传上过几次电视,身边追求者不断。一次,小林加班至深夜又累又饿,委屈地躲在办公室哭起来。保安队长小马轻轻敲开房门,送上关切的眼神和小林平日里最爱吃的火腿肠炒米饭,外加一个荷包蛋。关心来得恰是时候又正到好处,小林的芳心就此被小马俘获。2003年,相恋数月后,她不顾父母反对,与小马携手步入了婚姻殿堂。

    小林说,婚后二人也曾有过一段如胶似漆,但生活的重负很快让他们的感情由天而地。保安公司的工资不算高,而小林的收入又是小马的两倍,有伤男人的尊严。在小马提议下,二人双双辞职前往外地打工。几年时间,她先后随小马在深圳、天津等地从事过电子、玩具、三合板加工等。2005年小林因怀孕辞工,养家的重担从此全部落在小马一人身上。也是在这一年,二人来到山西,小马和几位亲戚一起下煤窑,小林待产。由于小煤窑时关时停,小马的收入也十分不稳定。手头实在紧张时,大大咧咧的小林便挺着肚子外出捡矿泉水瓶换些零用钱,小马看到后十分恼火,嫌丢了他的人。

    大女儿出生后,二人实在无力抚养,只得送回小林娘家由老人代管。此后,因经济困窘引发的争吵,在这个小家仍频频发生。小林说,自己性格外向,小马却是个内向心重的人。家里的钱平时都放在床下谁用谁取,她本人不大记账,也从不过问对方的消费细节,认为这是一种尊重。一个偶然的机会,她惊讶地发现,小马暗中用小本零零碎碎地记录着她的每一次开销。2009年春,小林生下次女,家庭开支骤然增多,收入却无以为继。重重“经济危机”,令这对小夫妻的感情在相互指责和抱怨中,愈发雪上加霜。其间,小林曾不止一次提出离婚,小马始终不肯。

  携女拾荒 困顿中几近绝望

    今年夏天,小林随小马来到太原,租了一间月租100元的简陋平房住下。10月下旬起,小马无工可做,连续在家休息了二十多天。眼看家中就要断炊,小林再三催促丈夫外出找活儿。11月中旬,小马以去古交煤矿打工为名,背着家中仅有的一床薄棉被辞家,之后便失去联系。小马走时,孩子的奶粉已经见底。小林将仅有的30元钱一再规划,仍然没能支撑几天。为了糊口,她决定重操旧业捡废品。小林从胡同里的拾荒人口中了解到,要想赶在头一拨翻捡刚刚倾运出来的垃圾,需要凌晨即起。次日清晨5时,她便将熟睡中的孩子捆在身上出门了。虽然起得够早,但收获却不理想。那一天,她只捡到二十来个空瓶子,收入一元多点。小林苦笑着说,现在拾荒也竞争激烈,一些老奶奶凌晨4时就出来了。拾荒不成,小林又想到了乞讨。连续几天,她背着孩子一路步行到火车站,讨到二三十元便匆匆收工,因为担心被抓。这笔收入部分交给房东,部分为孩子买奶粉,其余就买回馒头挂在家里,每天吃两个,就着白水。

    11月25日是孩子接种第二次乙肝疫苗的日子。学医出身的小林深知这次注射的重要。但直到23日,她仍不知35元的注射费从哪里来。万般无奈之下,她遍寻墙上小马平日记下的电话号码,全部抄在一张小纸条上,央求路边的公话摊主同意她赊账使用电话。从邻居处证实小林所言非虚,摊主表示不收她的钱。小林一口气将纸条上的号码拨了个遍,最终从小马的表哥那里获悉,小马现在河南。

    小林说,为了让孩子能如期接种疫苗,她只好找到同在太原居住的公公,一番跪地哀求,对方扔下35元转身离去。从公公口中小林得知,小马亦记着25日是孩子接种疫苗的日子,此前他曾电话委托父亲代为支付这笔费用。也许因为此前已对儿子频频伸手十分不满,这35元,老人出得很不情愿。出了这笔钱后,小林的公婆也离开在太原的租赁房,不知所终。

    12月6日,绝望的小林抱着孩子前往离家不远的十字路口。坐在路边看着车流,她感觉,自己的人生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她说,那一刻,如果不是怀中的孩子,她也许会选一辆车迎上去。不知坐了多久,她回过神来,决定求助媒体。

    好心人陆续捐赠

    经过媒体的报道,小林的遭遇开始广为人知,陆续有好心人前来看望她,给她送来面粉、食油、白菜、棉鞋、婴儿衣物……小林说,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现在她们母女的生活水平已经大大改善。孩子喜欢吃豆腐,她每次买一元钱的,分三顿蒸给她吃。房东每三天开一次水龙头,为了保证一桶水用三天,她通常就用蒸锅里的热水为自己煮点面条,家里温度低,炒一次白菜可以吃一周。在异地他乡有这么多人帮助自己,能够过上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十分感激和知足。

  小林还透露,连日来,先后有三拨人前来相看她的小女儿,表达有偿抱养的意向,被她一一拒绝。有位中年男子出价到20万元。她说,她不会卖孩子,再苦再难,她也要和女儿在一起。有好心的邻居已经为她物色好一位保姆,每月500元钱。春节后,她就出去找工作,只要能赚到钱,多苦多累她都做,同时打两份工也可。至于丈夫小马,她说,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只要每月能有八九百元收入,我就能养活我和孩子。我想好了,将来谁也不靠,就靠我自己。”小林还一再表示,待自己有能力时,定要报答那些关心帮助过她的好心人。

    12月22日,记者从省妇联维权工作部获悉,类似事情在我省部分农村也时有发生。目前省内尚未成立专门的妇女庇护、救助机构,虽然曾经有过相关议案,但因为经费问题,迟迟无法落实。妇女在生育等特殊时期遭家人遗弃,一方面可通过法律维权,另一方面,妇女本人要自强自立,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尽量靠自己。

  22日下午,小林家乡媒体武汉晚报记者与小林取得联系,就此事进行详细采访的同时,对方还在电话中再三表达对山西媒体和好心人的谢意和敬意。23日,《武汉晚报》以《一个湖北妇女的命运牵动太原城》为题,刊发了小林的遭遇。我们共同期待着,在不远的将来,看到小林坚强地站起来。(记者翟少颖)

责任编辑:张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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