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承泽：我开始懂得活在当下

　　钮承泽：我开始懂得活在当下

　　今年贺岁档上映的台湾电影《艋舺》，再次复制了当年《海角七号》的票房奇迹。作为目前台湾最全能的电影人，导演钮承泽将影片定义为“一个时代的记忆，是一群人对梦想的追求”。虽然被归为侯孝贤的门生，但钮承泽在情感的表达方面，却走着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文/ 李俊

　　“意义是三小？我只听过义气。”

　　这是现在台湾年轻人的流行语，出自最近的热卖华语片《艋舺》，引起部分学校老师的抗议。“三小”是闽南俚语，算是爆粗口。“其实我就是用得比较生动、生猛，听上去比较形象。‘三小’就是‘什么’的意思。”钮承泽解释说。

　　钮承泽人称豆导。他是目前台湾最全能的电影人，从主演《小毕的故事》的童星走红至今，他已经集编剧、导演、演员、制片为一身。现在，他正忙着将《艋舺》打进内地市场，并认真告诉记者，类似“三小”这样的台词应该重新修改。

　　据台湾媒体报道，电影《艋舺》票房近3 亿元台币( 约合人民币6000 万左右)。这是继去年《海角七号》在台湾创下5.3 亿新台币的票房奇迹后，台湾本土电影再一次站上高地。在《艋舺》票房的强势带动下，台湾电影这个冷了很久的炉灶开始重新冒热气。侯孝贤认为，台湾未来电影的荣景十年，已经开始。

　　商业算计不出情感

　　艋舺，位于台北市西区，是台北最早形成的街市，是一个因河运而开始发展的内港。当地繁华、生猛、角头林立，却有着很深厚的伦理规范。“艋舺”来自平埔族语，意为小船。

　　电影《艋舺》其实是在艋舺的剥皮寮拍摄，这是台北的古迹之一，现在因为电影大热，该地也已成为热门旅游景点。

　　“它是一部有着黑帮背景、历史情怀的青春动作片；这是一段青春记忆，对友谊的伤怀与讴歌，是一个时代的记忆，是一群人对梦想的追求。”这是钮承泽对电影《艋舺》的定义，他自己尤其喜欢最后一句。

　　17 岁那年，“蚊子”搬到艋舺，因为一根鸡腿踏入了黑道。他与“和尚志龙”、“阿伯”还有“白猴”四个好兄弟，结为太子帮。但是黑道远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他们必须要面对血腥、暴力、兄弟情义、父辈仇恨及各方势力之争。

　　《艋舺》的成功并非偶然。从起初筹备开始，钮承泽就有着商业上精密的全盘考量和计算。“电影如果要形成工业，它需要的就是不断出新的例子，而不是奇迹。《海角七号》出来的时候，它是一个奇迹，给了我们想象的空间，让我们看到了台湾电影的可能性。电影工业最明确的标识应该是，它可以被复制，必须是成规模的商业生产。”

　　开拍之前，《艋舺》便已经落实了发行渠道，并早早将这部电影定为贺岁片。在这个基础上，他们开始倒推，用它可能展现的爆发力，来制定行销策略，最大限度地投入资金、经验、人脉来推动这部电影。包括在行销原则上，他们遵循的是：“我们不断地制造新闻，但从来没做过消费明星、消费媒体的事情。”

　　但现在的效果，还是远远超过了钮承泽的计算，也超出了团队的预期。钮承泽在剧本上准备了很多年，个人也具备了足够的时间、技术和经验来完成这个故事，但他没想到，在拍摄过程中工作人员之间产生的真挚感情，给影片带上了另外一层光环。

　　“丝毫不差的计算，堆砌各种商业元素，通常也能得到想要的电影产品。不过它会是生硬的，和现在的片子肯定不一样。”钮承泽说。

　　我不想成为侯孝贤

　　香港电影人文隽认为，钮承泽通常被归为侯孝贤的门生。

　　钮承泽是外省人，祖籍北京，毕业于国光艺术戏剧学校影剧科。9 岁开始，他就接触表演工作。少年时代他参演了不少新电影导演的重要作品，包括侯孝贤编剧、陈坤厚执导的《小毕的故事》，侯孝贤自己执导的《风柜来的人》和《千禧波曼》等。

　　从小时候起，钮承泽便认为自己绝不会成为侯孝贤。“我很欣赏他在人生上的态度，以及作为一个作者所展现的勇气；在精神层面上，他是我的学习目标。但在艺术上，我知道我不可能成为侯孝贤，我也从来都不想成为他。”

　　最明显的一点，便是钮承泽在感情表达方面，并不像侯孝贤那般内敛与克制。《艋舺》最受争议的地方，就在于“情感太饱满”，“失之于滥情”。钮承泽却自我调侃道：“人不能总是活在巨人的阴影之下。如果我真的走侯孝贤的道路，那么我的电影也不会如此滥情，就不会如此不理性。”

　　作为演员的钮承泽并不算成功。他从2000 年开始导演工作，后成立红豆制作股份有限公司，拍摄了《土司男之吻》、《来我家吧》、《求婚事务所》等偶像剧，受到观众的追捧。

　　2007 年，他拍摄了自己的处女作《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影片以伪纪录片的形式，讲述一个小导演为了拍一部电影所经历的荒唐、心酸的故事，钮承泽承认其中带有浓厚的个人自传色彩，该片曾获金马奖的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

　　“我以前是一个以暴力闻名的导演，”钮承泽透露，自己以前在片场就是个脾气暴躁、见人就骂的导演，因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脑子里想着拍好戏，但实际情况是，没钱，也没时间，搞得自己焦头烂额。他解释说：“身为男人，我不允许自己展现脆弱的一面，又无法平息自己内心的压力，就开始用暴力来表现自己。”

　　但在过去的几年里，钮承泽经历了一些事情，发生了很大转变。“我彻底放弃追求所谓世俗的成功，不去触碰人性的卑劣面，比如对物质的渴望，开始懂得给自己疗伤，懂得活在当下。” 钮承泽说道。

　　就这样，钮承泽从一个暴力导演，变成了爱哭的导演。在拍摄现场，演员按照剧本哭，他就陪着哭；压力太大，跟着制片人李烈吵架，他也哭；演员们表现得好，他冲着他们一边鼓掌，也一边哭。

　　不过，侯孝贤在夸奖《艋舺》的同时也指出，钮承泽在片中饰演的“灰狼”演得最烂。钮承泽一边嘴里承认，一边又觉得委屈。然后，他便默默做了决定：“以后我拍的每一部戏我都会自己演！”

　　“全台湾的人都知道我爱演戏，我干脆也不再回避这个问题了。” 钮承泽打算，以后执导的每一部电影，都会早早准备一个不重要的角色让自己来演：“我不是赌气，算是有些小调皮吧，免得出现这种赶鸭子上架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