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富混居不能取代政府改变贫富差距政策安排

　　与富人比邻易   与富裕攀亲难

　　胡印斌

　　兰州市推行贫富混居，在商住小区内“配建”与商住楼外观造型、色泽都一样的廉租房和经适房。如今，“混居”在兰州已被视为一种“模式”，兰州市住房制度改革办公室主任孙建中表示，这是“经过反复权衡，刻意安排的，在全市各个区县几乎都被采纳”。据说，“贫富搭配”的目的，是不让贫困人群“边缘化”，并在邻居的积极影响、帮助下，走上发家致富之路。（《重庆晚报》7月15日）

　　此前也有报道称，今后武汉市不再成片开发经适房，无论开发什么楼盘，都必须拿出一定比例做经适房和廉租房。官方解释称，富人与穷人这样混居，既可共同享受小区及周边交通等公共资源，又可保证房屋质量，还可避免富人与穷人间产生心理隔阂。（《武汉晚报》6月15日）

　　武汉的“贫富混居”可能还只是当地官方的一纸规定，而兰州的穷人已搬进了现实中的“富人区”。从媒体报道可知，住进“富人区”、全家5口人总收入不足1250元的贫困户马世杰表示，“很满足”。不过，媒体没有报道那些“富人”的反应。比邻而居，或许在未来的日子里，大家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真的可以相互影响、贫富互补，穷人们将不再边缘，进而走上致富之路。

　　然而，以为“贫富混居”就可以渐渐地“在邻居的积极影响、帮助下，走上发家致富之路”，这未免有些不切实际。贫困户或者干脆说穷人，当然可以经过一定的制度安排，与富人比邻而居，但仅仅通过居住地的改变，并不足以改变穷人的经济状况。

　　在传统的熟人社会中，中国人历来讲究“择邻而居”，所谓“孟母三迁”看重的就是比邻之间的相互影响。而在现代城市社区，此种“古风”虽有所保存，但毕竟已不再是那个传统的熟人社会，邻居间关系也逐渐淡薄多了。要说“富邻居”对“穷邻居”能有多大影响、带动，确实不是一件能量化、确定的事情。从“富人”一方而言，也没有那样的义务。即便有，恐怕也是小概率事件。至少，这不应成为公共治理中缩小贫富差距的依据。

　　贫富混居，也只是居住的一种形式而已，并非经济政策。它不能被赋予太多美好想象，更不能替代政府改变贫富悬殊状况的政策安排。在贫困群体的住房权利得到保障后，还是应有其他配套政策帮助这个群体提升其经济实力，逐步改善其经济地位。仅仅住进“富人区”，仍不足以改变贫困者“边缘化”的社会地位。

　　论者每每乐意援引法国“贫富混居”的“城市更新计划”，这往往容易走上另一个极端，即孤立地看待“贫富混居”，以为这剂药方就可以药到病除，中国城市中的贫困群体只要与富人“同一个屋檐下”，似乎就均贫富了。事实上，当下中国的贫富差距并不是贫富分居造成的，贫富混居注定不可能让穷人与富裕攀亲。根本上还应在经济政策的制定上，多给贫困者一些致富机会；在社会政策的制定上，让贫困者多一些上升通道。

　　如果不从制度上有所改进和反省，只是通过政策强力让穷人住进“富人区”，则“富人”很可能选择“用脚投票”，去寻觅新的富人区。毕竟，大家都有选择居住地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