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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成都人发飙听证会

2010年08月26日14:08

  来源:读者报·影响力周刊

  何兴远说,自己对当时的举动并不后悔,虽然是出于当时的一时激愤,但恰恰是这种激愤,才使得其敢于表达自己

  何兴远

  边缘成都人发飙听证会

  □ 本报记者 吴力 发自成都

  “整个听证会开下来,竟然没有一个听证代表反对涨价。”

  何兴远提起此事,还有些愤愤不平,“这和我调查中的结果截然相反,更恼火的是消费者代表也跟着喊涨,好像都代表富翁说话,真正的消费者怎么会这样说话?”

  听证会上举牌发飙

  “我有话要说,旁听代表为什么不能发言?”

  在8月3日举办的“成都市中心城区出租车运价调整暨建立与燃料价格联动机制方案听证会”现场,一个近乎呐喊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在大厅里回荡,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身上。

  说话者个子不高,长得很廋,在他发出自己呼声的时候,颈脖子上的青筋狠狠地鼓胀了起来。“我反对涨价!”他说。

  “我这人就是这样,有话要说的时候,就说个痛快!”谈及在此次听证会上的经历,何兴远向记者认真点了点头。

  “今年7月,我从报上看到要召开(出租车运价调整)听证会的消息,当时就急忙骑着自行车去了报名。”何兴远说,自己平时很喜欢看报纸,除了家里订了报纸,每天还要去报摊买报纸看。“一方面是对国家大事很感兴趣,另一方面也很想多关注周边的生活变化。”他说,当自己看到成都市物价局开始征集听证代表的公告时,“觉得这事关系到很多消费者的切身利益,并且我在上世纪90年代就经常乘出租车,在这方面比较熟悉,所以很想去参加听证。”

  但是,“来到报名点之后,工作人员却对我说,由于我是非成都籍,所以不能报名参加消费者代表,而只能参加旁听。”何兴远说,当时没考虑那么多,只是一心想着报名,所以忘了户籍方面的条件限制。如果参加的是旁听代表,就意味着在听证会上将没有“发言权”。“当时我自己稍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决定报了名。”何兴远说,虽然自己很想成为可以发言的“听证代表”,但如果不报名,就连参与的机会都会没了,“再说,我也是这个城市的一分子,所以就报名参加旁听了。”

  “既然报了名,我就感觉自己身后站着一个消费者群体,心就放松不下来了。”何兴远说,刚报完名,自己就去了市民当中走访调查,“走到哪问到哪”,包括保安、银行职员、推销员、写字楼里的上班族等,都询问过他们的看法。身为“网盲”的何兴远,还专门跑去网吧,请网管替自己打开论坛网页,浏览网友的意见。“我只见到一个人表示赞成涨价,但不能涨太多,其他人都表示反对涨价。”他说。

  听证会举行当天,何兴远举着牌子,提前20分钟到达,牌上写着“何兴远坚决反对涨价听证,能否开创中国降价听证·调或平价听证”字样。他说,这是自己做的两手准备,“万一自己想说的话没人说出来,就亲自举牌上阵,争取把我的意见传达出去。”

  当主持人告诉他,按规定,旁听代表不能发言,只能旁听时,他愤怒地站了起来:“听证代表能讲10分钟,我要求给我们旁听代表每人1分钟的时间,表达我们的观点……”

  而在场外,“旁听史上最牛的旁听人”的名声已经不胫而走,何兴远被网友称为听证会上的“发飙哥”。

  “蓉漂族”爱凑热闹

  “我的户籍还在四川达州市,来成都生活快十年了。”何兴远告诉记者,虽然自己很关心出租车运价,但自己并不是成都人,而只能算是“蓉漂族”中的一员。“连听证会报名都是踩着自行车去的”,他尴尬地笑了笑。“我之所以站出来讲话,主要可能归因于我从小生活的家庭,都是爱好公共活动的”。

  何兴远说,自己从小就爱凑热闹,现在仍然是这样,喜欢参与到电视台的互动活动中,“在电视节目上,我还总能说出几句经典的话来。”说完,他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中国红歌会”“中国达人秀”“快乐男声”……何兴远说,这几年自己参加的活动可多了,“我在‘快乐男声’还拿了第384名呢,”他又笑了起来。“这可能就是受到父母的影响吧,即使看到街边有什么活动,也总爱凑上去瞧个究竟。”何兴远告诉记者,他的父亲是一个挖铁矿的工人,母亲则在家种地,“我母亲当时在村里还算是比较洋气的,唱歌跳舞都很拿手,”每次村里有什么娱乐活动,母亲总是积极报名参加,还经常可以扭上一个秧歌什么的。

  “父母对我们的管教也非常宽松民主,只要不违法,他们不会干涉我做任何东西。”何兴远说,在这样的家庭里,也使得自己“胆子很大”,遇到什么事情总敢出头“插一手”。他说有一件事让自己记忆很深:“当时有个邻居和我同班,可能因为生活不好,所以偷了别的同学的东西。我对这种行为很看不惯,便当场将他揭发到了老师那里。”何兴远说,自己的性子就是很直,也没顾得及别人的情面,“如果事情发生在现在,可能就会更注意处理的方法了。”

  同时,何兴远说,虽然自己体形廋小,但如果看到了弱小的同学被欺负,却很少袖手旁观,常常会出手相助,“因此小时候的我,也经常打架”。

  何兴远说自己从小就很不安分,刚迈出社会的时候,就顶父亲的班,在矿山工作,“那时,我可以算得上是这个单位中外块赚得最多的。”他称,自己在工作之余,做过图书编辑,而且卖自创的字画等,收入颇丰。“那时每天到处跑,并且经常需要打的,虽然我当时收入很高,但是我也绝不会同意轻易涨价,因为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我可能更习惯那种有钱就花的生活,那时身上已经有了一些钱,就想去外面转转。”何兴远说,1993年,离开了钢铁厂,“为开拓自己的见识和眼界”,怀揣梦想走遍了北京、上海、石家庄等国内许多城市后,最终落脚在成都。

  当“置疑”成为习惯

  “其实我只能算得上是成都的边缘人,说得好听点就是自由职业者。”何兴远说,在成都漂泊,老婆和孩子都不在身边。他认为自己是个很有眼光的人,“在七八年前我就投资了域名生意,一直在耐心等待,每天都关注着行业动态,别的事情就全部放下了。”

  在与何兴远摆“龙门阵”的时候,他可以随便找个话题一直摆下去,思绪越扯越远,信马由缰。“我就是这样,这也很像我的生活,有点遨游的感觉。”他说,自己的思维还有些叛逆,经常能够想到别人所想不到的东西。

  何兴远说自己有很多格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哲人无忧,知足常乐”就是其中一句。他说,思想和质疑已经成了自身的习惯,除了在这次听证会上提出对“伪代表”的质疑,平时也敢于思考和质疑。“我当时在听证会上说得很明白,如果你们敢给旁听代表仅仅一分钟的发言,那你们就创造了很好的先例。”

  “人活着就要关注我们的社会,最起码也要关注自己周边的事情。”何兴远认为,这样活着才会更有意义。同在这场听证会上,“睡觉哥”“激动哥”等热词也同样受到媒体关注。“既然当了听证代表,即使做不到代表所有人说话,最起码应该代表你所在的群体说话,”何兴远明显加重了说话的语气,“占着茅坑不拉屎或者替人说鬼话是我最难以忍受的!”

  何兴远拿出一份《南方周末》,“两会召开时,刘翔中途离席,我当时就写下了《我替刘翔参两会》,刊登在了今年3月11日的《南方周末》读者来信栏目上,这样的政协委员就是浪费了宝贵的代表资源。”他表示,当时连提案都写好了。

  “我很佩服刘天晓,不过,就我而言,应该会更注意方式。”刘天晓是哈尔滨的一个听证代表,在去年12月8日该市水价听证会上,他作为唯一反对涨价的消费者代表,却一直得不到发言机会。最后,他向主持人——哈尔滨市物价局副局长扔去一瓶矿泉水,才获得了发言机会,被网民称为“2009年中国百姓维权第一扔”。

  何兴远说,自己对当时的举动并不后悔,虽然是出于一时激愤,“但恰恰是这种激愤,才使得我敢于表达自己。”他说自己现在更关注的,不再是某一次听证会上的某种举动,而想试图从法制上寻求解决,“我很希望能够出台一部关于听证方面的法规。”

  (实习生郭文俊对本文亦有贡献)

(责任编辑:news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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