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导演选择别样大学生活 光影中追逐梦想(图)

自制话筒

自制反光板

　　在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等一个个大腕名震四方的同时，有一批年轻的学生导演，正在象牙塔内外奔忙劳碌，凭借着简陋的DV机和青春的激情，追逐着属于自己的电影梦。

　　电影，是一个光与影交织的梦幻世界。而导演，就是那个追梦人。

　　在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等一个个大腕名震四方的同时，有一批年轻的学生导演，正在象牙塔内外奔忙劳碌，凭借着青春的激情和简陋的DV机，追逐着自己的电影梦。

　　光与影的不断变幻，勾勒出一部部青涩、甚至略显粗糙的电影作品。学生导演们用自己的眼光打量和感知四周，默默注视大学校园青春剧的起承转合，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他们在作品里悉心收藏着现实的无助与彷徨、青春的娇艳与感伤。

　　或许，他们的作品只能在学校礼堂试映，他们的名字还不为人知，但你却无法忽视这个群体的存在，因为，他们就是中国电影的明天。

　　选择电影，就选择了别样的大学生活

　　要采访刘方白并不容易。

　　约了三四天，直到上周五下午4点半，这位中央戏剧学院电影电视系影视编导专业的大二学生才挤出了一段接受采访的时间。记者调侃他大牌，电话那头的他略显疲倦：“没办法，刚刚才下课。最近课程排得满，好几天都到晚上10点才上完课。这段时间我还在拍一个女同性恋题材的短片。13、14日两天要趁着周末把剩下的三分之二拍完。”

　　和记者聊了一个多小时后，刘方白就匆匆收线。为此又是一通解释：“马上要到北京电影学院和摄像师乔飞商量明天的分镜头。我骑电动车，路上还得半小时，有空再聊哦！”

　　身为“90后”的南京男孩刘方白，幸运地成长于一个国产电影强劲复苏的年代。一部家用的DV机和对电影的浓厚兴趣，使得他走上了导演之路。

　　大一暑假，刘方白自编自导了第一部作品《单行线》。短短15分钟的影片讲述了两个想参加柔道比赛的青少年，因没有经费无奈卷入黑帮，一个伙伴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影片结尾，伤心的男孩沿着铁轨向前走，一辆火车呼啸而过，男孩消失在烟雾中。刘方白说：“所谓‘单行线’就是没有退路的意思，主要想表达青春少年的无助和缺乏关怀，在社会、学校、家庭的压力下，他们的选择往往是被动的。”

　　和刘方白一样，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电影学系的袁洲也是因为爱看电影萌发了自己拍电影的念头。他真正意义上的处女作诞生于2007年，正念研一的他从同学那儿看到一个剧本，产生了强烈的拍电影的冲动。

　　“看完剧本后，我十分兴奋。因为剧本故事简单但结构巧妙，可操作性很强。”袁洲说。于是，六七个同学组成临时剧组，主角就由剧本作者担任。

　　断断续续拍了一个月，一部20分钟的名为《家瑜和晴美》的DV短片做成了，在2008年南师大研究生原创作品大赛中被评为第一名。“现在再看那部短片，肯定会觉得幼稚可笑，觉得当时应该可以做得更好。”袁洲说。

　　和其他大学生一样，听课、做作业、看书、参加校际活动占据了学生导演的日常生活。“不同的是，我们的作业不是论文，而是影视作品。”由于电影专业实践性很强，多数课程都是老师示范引导，课后学生自己实践。“与其他专业相比我们太忙了，每天日程都很满。”刘方白告诉记者，目前班上有一大半同学都在拍电影，多数是完成课堂作业。本学期结束前，班上每一个同学都会有一部短片，不管是合作的还是独立完成的。

　　缺少资金人脉，学生导演还得修“社会大课”

　　和普通的拍客不一样，学生导演的团队更为专业，摄像、场地、制片、灯光都是专业人员，轨道、摇臂等设备也是专业的，这就需要更多的经济投入。像刘方白正在拍摄的短片，“一场戏打了10个灯，就花掉2000元，但画面质量比高清还要好”。

　　即使在专业院校，除了毕业创作时学校会给予2-3万元的经费支持外，一般以作业形式呈现的电影作品，费用都是自理。资金，成了学生导演们绕不过去的坎。

　　“确实是个烧钱的行当，目前主要靠家里支援。”刘方白给记者算了笔经济账：目前学生们拍摄的短片一般不超过20分钟，能省就省，将预算控制在5000元以内。像他的处女作《单行线》，全套设备是向朋友借的，演员都是朋友义务帮忙，场地也是“能蹭就蹭”，最后盘点下来花了4000元。按照每年拍三四个短片计算，仅此一项花费就约2万元。

　　不过，刘方白认为，自己有能力承担拍片费用，因为在校外兼职做平面广告拍摄、广告创意策划等收入还不错，如拍一套平面广告就可以挣八九百元。“但毕竟是学生，现阶段还是以学业为主。可能大三以后会通过兼职赚钱来支付拍片的费用。”

　　除了钱，学生导演们还面临着与社会打交道的“麻烦”。

　　拍《单行线》时，剧组到南京的一个创意产业园区取景，当地主管不让进。一群毛孩子先祭出同情牌：“我们都是学生，经费不宽裕，您帮帮忙。”再不行就来苦肉计：“这是学校布置的作业，完不成毕不了业……”最终，主管不仅同意剧组入内取景，还给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太多具体问题需要自己去解决。”袁洲回忆道，没钱买设备，就自己动手做。袁洲和摄像一起跑建材市场，一家家去寻找做反光板的锡纸，再用手慢慢揉，然后贴到纸盒上，才达到需要的效果。他们还在建材市场买来1.5-2米长的细钢管，将话筒绑在一头，简易的吊杆话筒就做成了。

　　与这些困难比起来，他人冰冷的拒绝甚至恶语相向更令袁洲难以忍受。有一次，剧组到一个商业街取景。刚架好设备，就有人过来驱赶，粗鲁地表示必须马上离开。一行人只能低三下四，又是说好话又是递香烟，最后仓促间编出了“会在影片中出现商业街的名字”，“片子如果得奖能帮商业街做个免费宣传”等理由。末了，赶人者丢下一句“拍完了给我们审一下”，拍摄才勉强得以继续。

　　2009年毕业后，袁洲没去电影公司或做独立电影人，而是在晓庄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教编导课程。他说：“也许我不算一个彻底的理想主义者。选择导演职业意味着冒险，需要不断的付出，经济上的，精力上的，就像一个无底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不过，梦想仍在他心中，会等合适的时候再去尝试。

　　“我们班有不少同学留在高校当影视专业老师。”同样毕业于南师大文学院电影学系的林子青现在南京艺术学院文化产业学院当老师。爱好创作的她毕业后还写了一两个剧本，想让学生们尝试按照自己的剧本拍短片。“与上戏、北影、中戏等所处的环境相比，南京这方面的差距很大，条件有限，氛围也不够浓厚。”这也是林子青们选择二线的原因之一。

　　有人指出，与对名导演动辄上亿的慷慨投资相比，投资方对学生电影作品太过漠视，应该给这些学生导演更多的“风险投资”机会，让更多的优秀青年搏击影视圈。而投资方说不定就能捞到一只“潜力股”。

　　对梦想的执着追求，是中国电影的希望所在

　　如今，拍电影不仅流行于执著于艺术的大学生中，更成为一种贴近时尚、展现个性的活动。而这些学生电影作品的主要去处是学校礼堂以及各个短片电影节。

　　在事业单位工作的辛欣，回忆当年在教室看到同学拍摄的短片时仍然沉浸在感动之中：在她心目中，拍电影是件神圣的事，没想到身边的同学就把这件事做成了。尽管影片显得稚嫩单薄，但片中洋溢的青春激情，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不过，她还是毫不留情地提了不少意见。“即使听到批评他们也很开心，他们更怕的是被忽视。”

　　中国传媒大学影视艺术学院教授赵宁宇称，尽管没有确切的统计数字，但全国每年大学生电影作品数量并不少。“目前国内有电影教育的院校300多所，像传媒大学、中戏、北影这样的专业院校也有几十所。以传媒大学导演系为例，每年学生作品有上百部。这样估算下来，全国仅专业院校的学生作品就高达上千部。”

　　10月底，在南京刚刚落幕的第七届独立电影展上，前几届一直保留的大学生影片竞赛单元被取消。组织者陈赟告诉记者，与影视界、独立电影节的常客相比，大学生们投报的作品几乎都是“玩票”性质，之前某一届，300部大学生报名作品中连10部可入围的影片都挑不出来。大学生电影作品往往乏善可陈，组委会这样做实在是无奈之举。

　　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下大学生电影的整体水平不高。

　　南艺传媒学院教师，做过多届大学生电影节评委的沈小平认为，现在很多综合性大学都开设了影视专业，但与中戏、北影和传媒大学这些强于实践的专业院校相比，其他综合院校在影视实践方面都偏弱。

　　中国传媒大学教授赵宁宇认为，一方面固然有资金、技术等条件限制的原因，另一方面也与大学生过分关注自身感受，忽视社会现实的选题有关。“很多大学生的作品都从自我出发，但电影的视野不应该局限在自我解读层面，大学生作为未来社会的主人，应该把‘触角’伸向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眼界要再开阔些。”

　　在专家们看来，目前的大学生电影还存在模仿痕迹严重、单纯追求形式等缺陷。深圳大学教师、大学生独立电影展策划人胡刘斌认为，由于鉴赏水平和知识储备不足，大部分创作者仍然局限于对电影形式的模仿，触碰不到被模仿电影的灵魂。

　　不过，前辈们也用宽容的眼光打量着这些影坛的后备力量。曾经担任多年大学生DV大赛评委的国家级编导钱态认为，大学生作品正呈现出实验性和先锋的气质。就电影语言来说，不少人已经开始探索和第五代导演“用光”等经典手法不同的拍摄方式，比如追求本真的镜头语言，像镜头的晃动、粗糙感。不仅如此，他们也在尝试介入一些敏感的选题，在他们光怪陆离的镜头下，展现了客观存在的社会现实和多元的文化生态。

　　毋庸置疑的是，尽管存在明显的缺陷和不足，大学生导演们对电影的激情，对生活的热爱，对梦想的执着，正是国产电影的希望所在。也许很多人会默默无闻，但每个人向前的一小步，终将汇聚成中国电影不断前进的步伐。

　　我们有理由期待他们。

　　本报记者 夏 丹 徐 宁

　　翟慎良 田 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