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数指挥棒为何这么屹立不倒

3月6日，全国政协委员、华东师范大学党委书记张济顺（右）和中国计算机学会秘书长、中科院计算所研究员杜子德（中）做客搜狐网直播室，就奥数指挥棒为何这么屹立不倒的话题与网友在线交流。（摄影 刘芬娟）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搜狐网两会系列访谈：

　　奥数指挥棒为何这么屹立不倒

　　主持人：中国青年报记者　原春琳

　　嘉　宾：全国政协委员、华东师范大学党委书记　张济顺

　　 中国计算机学会秘书长、中科院计算所研究员　杜子德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收看由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和搜狐网联合推出的2011年两会访谈。今天要谈的话题是奥数指挥棒为何这么屹立不倒。今天我们请到的两位嘉宾是全国政协委员、华东师范大学党委书记张济顺和中国计算机学会秘书长、中科院计算所研究员杜子德教授。

　　张济顺老师所在的华东师范大学有一个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研究中心，杜老师曾经是信息学奥赛的总领队，跟奥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先问一下张老师，一说到奥数中心，大家就觉得它是一个标杆，都很崇拜，是不是这是奥数起源大本营？

　　张济顺：这不是奥数起源的大本营，奥数怎么起源应该由杜老师介绍。奥数中心的成立，跟我们所说的奥数热，应该说是没有关系的。奥数中心是秉承奥数原来的宗旨，是为了发现在数学方面非常有天赋的孩子，从小给他们特别的训练，使他们能够有机会、有可能去冲击奥林匹克。我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跟从小选拔体育方面有潜质的孩子去训练，去冲击奥林匹克金牌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这些孩子们的数学潜能得到充分的发挥，不管有没有取得金牌，都能使他们在这方面的素质有所提高，我想这对孩子们的成长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奥数热出现了，使得这件事情变了味，所以我们中心常常被误解，误解成它就是奥数比赛或者奥数训练，奥数热的一个指挥中心。

　　主持人：杜老师被家长追逐过吗？

　　杜子德：常常被家长围攻。我是在中国计算机学会，不是协会。另外，我现在还担任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主席，我曾经担任过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主席。过去，信息学奥林匹克是没有保送的，1984年开始到今年有28年了，2001年教育部突然发了一个通知：取得联赛一等奖就可以保送。

　　主持人：2001年教育部刚说完奥赛保送可以跟高考挂钩，您就要求取消这个特权？

　　杜子德：教育部是好意，我觉得这种好意不好。

　　张济顺：效果不好。

　　杜子德：在当年7月14日写了一个建议，不让做这件事，写了好几条理由。这个文件是我起草的，这十来年一直跟教育部沟通。

　　主持人：当年，您建议取消特权最大的忧虑是什么？

　　杜子德：就是作假。一旦和保送挂钩，那它的功利性就会很强，就会有弄虚作假，会有其他因素干涉竞赛，公正性、客观性就没有了。我们作为一个学会不可能到各个地方去监督，这样公正性和客观性就不能保证。比赛报名费只收10块钱，交10块钱就可以上大学。所以有的家长拿五万，十万来送，这个钱就多了去了。一年保送的名额有好几百，腐败一下就有了，比如说内蒙古那个事件，内蒙古的特派员在组织这个事，一个孩子三万。

　　主持人：那是2006年的事情。

　　杜子德：曝光了，后来你们也跟进了，60万，据说后来那个人也处理了。

　　主持人：有的协会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

　　杜子德：当然，我们学会也可以挣一大笔钱，我觉得没意思。我觉得这个社会还是有良知和公正的人存在的，不是说这个社会都非常拜金主义。我下面有竞赛委员会，科学委员会，我代表学会领导他们，他们都很公正。

　　张济顺：研究奥赛的老师们，抱着非常热爱科学、非常想发现并帮助这些科学的幼苗、能够脱颖而出的想法去做。我记得非常清楚，中心成立仪式时，我们请了复旦大学的教授和学术界的老教授们来参加，大家的心愿是非常美好的。看到有潜质的孩子，真想把他们培养成拔尖的人才。我们一直说，我们国家有拔尖的创新型的人才，有非常好的途径。但是变成全民性的，特别是和高考挂钩，这个事就变了味。什么事只要跟功利挂钩，就会变味，一定做到最后就不像样子，奥数就是非常深刻的例子。

　　主持人：说到2006年内蒙的事情，您第二次上书要求跟高考脱钩。

　　杜子德：我们的想法实际上是对的。如果你不这样做，就会有更多的人重蹈覆辙。原来一个省有几个考点，后来一下子就收缩了，一个省只能有一个考点，后来我们增加了复测，我们还是和教育部沟通以恢复竞赛本来的面貌。

　　主持人：加强了监督，但是从根本上没有办法扭转这种局面？

　　杜子德：没有。

　　主持人：混乱在哪里？

　　杜子德：全国30个省，一个省一个考点，底下也有一些监考的老师，监考的老师可以串通。

　　主持人：保密性呢？

　　杜子德：我们从去年开始把考题加密，考试前半小时再解密，任何人在此前接触不了考题。

　　主持人：考场秩序呢？

　　杜子德：我们都会派我们巡视员独立巡视，有些事情也不好说，毕竟是一个人，一个考场几个教室，一个省两三百人，监督不过来。关键是利益。

　　主持人：十块钱的报名费这么多年都不变？

　　杜子德：最初好像是五块，后来变成十块。

　　奥赛热是一种表现形式，而不是根源。根源就是我们高考制度极为不合理，完全看卷面的分数来判断。卷面分数又追求标准答案，是孩子们越念书越缺乏创造力的原因。曾经问了温总理三次，为什么我们的高考培养不出优秀人才？温总理一直没回答，其实就是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教育就是追求标准答案，不能有自己的发挥。尽管现在还有一些问题，但是你要让他探索。中国高校的未来必定是高校的自主创新，不仅是入学，包括是不是拿到毕业证，是不是设专业，学制、教材都是由高校决定的。

　　张济顺：当初我在复旦大学工作的时候，我觉得没有加分，但是奥赛数学或是什么，在录取的时候一定会起作用。当然首先你分数得够，比如说你第一志愿报的数学系，可能你在数学系的竞争方面不如其他的学生，但是你有奥数成绩，那学校一定会考虑这个学生有这样的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