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务帝国”的“蹦极秀”

　　木人

　　让世人紧张无比的美国债务危机的确是一场“逗你玩”的“蹦极游戏”，但这出表现为“驴象之争”的政治闹剧，却是美国与世界之间的一场战略博弈。

　　从白宫到国会、从民主党到共和党，表演都十分入戏，甚至有舆论认为债务危机背后反映了“民主危机”，但实际，经冥冥之中看不见的好莱坞之手导演的“美债秀”剧本里，压根就没有“违约”的结局。正如金融大鳄索罗斯等明眼人预言的，一番作秀之后，大限降临必然达成妥协。

　　虽然围绕是“减少穷人福利”还是“增加富人税收”、提高债务上限是“两步走”还是“一步走”的党争火药味十足，让美国政坛一时刀光剑影，但这场双簧戏玩的还是世界的心跳。美国人以国债上限“提”还是“不提”的议程设置，牵动着国际舆论的神经，让人们不断猜想“违约”的种种恶果。

　　如同好莱坞灾难片总在最后一刻化险为夷，当全世界为美债僵局的最坏收场着手应对时，国会山上烟消云散。把戏份拿捏得恰到好处的美国政客貌似力挽狂澜，救国际金融和世界经济于万丈悬崖边缘。

　　也正是在并无悬念的剧情展开中，美国或许是不自觉地再一次展示了霸权的傲慢：超级大国之强，就在于在不具备偿债能力的情况下，让别人为了能够继续借钱给你而感到欣慰。当然，世界舆论并不会被美国愚弄，世界对美国债务的本质危害，也绝不因为从“末日惊魂”的噩梦中解脱而有丝毫的淡忘。

　　随着“技术性违约”的风险释放，美国债务的危险游戏得以晋级，把魔法玩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国债上限的提高，意味着美国可以欠更多的新债来还旧债。虽然民主共和两党各怀鬼胎，也都把国债作为捞取政治资本的筹码，但在转嫁危机这一点上，无疑是高度默契的。美国在形式上赖掉债务，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可能性都不是很大，更需要警惕也更难以防范的，是一种实质性“赖账”。

　　凭借着美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金融霸权，几十年来，美国一直玩着“纸变钱”的游戏。据测算，过去60多年，通货膨胀对消减美国债务的贡献度超过50%。自1960年，美国已78次上调债务上限。特别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后，美国从净债权国变为净债务国，“债务依赖型”经济体制进一步形成，三方面的“孪生特征”日益突出：政府赤字财政与国民超前消费是保持经济增长的两大引擎，增发国债与滥发钞票是确保经济运转的两大手段，“美元本位”与“债务本位”是维系经济霸权的两大元素。

　　俄罗斯总理普京的话一针见血：“美国是世界经济的‘寄生虫’。”简单地讲，美国通过对外举债支持本国的高收入高福利，再通过货币霸权将这一债务负担转嫁给其他国家和人民。正因为掌握着美元这一国际清偿手段，负债累累的美国可以自己印钞票还债。所谓债务“违约”，只是一个理论层面的假设，客观上不存在美国将之作为现实选择的动机。

　　美国债务的不断膨胀，结果必然是美元的长期性贬值。可控的美元贬值，有一箭双雕之效。一方面，美元贬值可稀释债务，从而实际消减债务规模。另一方面，由于美国持有大量海外资产，美元贬值意味着这些资产的增值。同时，随着美元的不断注水，其他经济体所持美债大幅缩水，债权国利益受到贬损。这是一种明目张胆的也是世界金融史上最大的“庞氏骗局”。

　　在美国经济复苏乏力并要“出口5年翻番”的背景下，人们担心，弱美元被进一步当作嫁祸于人的工具。弱势美元在降低外债负担的同时有助于增强美国出口竞争力，却导致以美元计价的原油、原材料等大宗商品及黄金价格上涨，加大全球通胀压力，尤其是给新兴经济体带来输入型通胀。所以，美国是否在提高债务上限后推出第三轮“量化宽松”，世人拭目以待。

　　不管三大机构如何决断，像投资大师吉姆·罗杰斯指出的：“大家早就知道，美国的信用评级早就不是AAA了。”只要美国借贷度日的增长模式和寅吃卯粮的生活方式不变，债务泡沫就会越吹越大，以泛滥的美元填补债务黑洞的局面就会变本加厉。美国不断挑战全球信用底线，在“隐性违约”的不归路上就越走越远。

　　“美国已经破产，市场却浑然不知”——波士顿大学经济学教授劳伦斯·克特里考夫在彭博网站上的一篇文章这样说。其实，市场心知肚明。奥巴马总统签署债务上限法案后，股市全线跳水。这是以一种形象的方式表达与南希·伯索尔和福山发表在《外交》上题为《后“华盛顿共识”——危机之后的发展》一文相同的观点：“美国版的资本主义即使没有完全丧失信誉”，“也已经从神坛上跌落下来”。

　　来源：2011年8月16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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