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召开在即,会议将对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作出新的战略部署。
后奥运时期,北京已成为首都经济重要支柱和新增长点的文化创意产业,作为首都发展的新航标。
今日起,本报将探访朝阳、西城、海淀三区的典型单位,连续推出六中全会预热报道,见微知著,探寻文化创意产业、公共文化服务、科技文化融合方面的兴城之道。
文化创意产业,将以高碑店地区为范本,剖析其由“北京上访第一乡”到“北京十富乡镇”的转变;公共文化服务,将探访西城区金融街市民学校,展示其加强公共文化设施建设的成果;科技文化融合,将赴中关村,调研其如何通过市场传播中华文化。
往昔高碑店
时间段:1992年至2004年 特色:无土地、无工作、无保险
8000失地农 成了“三无”户
高碑店,京东第一乡,近些年,它以紫檀博物馆和古旧家具市场的书卷气让人投足,而前些年,它却以“8000人失业、上访成专业”让人头疼。
“我刚来时,高碑店有8000多人失业”,果屹娜开始搜索2002年的记忆。那时,上访高发,高碑店被称为“京城上访第一乡”;这个老大难问题,曾被朝阳区列为稳定工作的“一号工程”。
1992年至2004年,华能北京热电厂、高碑店污水处理厂、京通快速路、地铁八通线、四环路、五环路、绿化隔离带等近30项重点工程项目,陆续征用了高碑店乡10692.4亩耕地和绝大部分的乡、村企业用地,16519名农民失去土地,10765人农转居。至2003年,仅4%的村民具有较固定职业和稳定收入,8000多人加入失业大军。
高碑店乡党委书记张富生只要到区里开会,就经常被点名批评。粪便处理厂居民围堵、供电高压线下房屋拆迁上访……2004年前后,高碑店乡曾发生等多起农民集体上访事件。上访最严重的一年,乡里仅雇车接人就花了4万多元。
“种田无地、上班无岗、参保无份”。上访主要是因为生活没有保障。多数村民都是“三无”人员,无土地、无工作、无保险。
2002年11月他到高碑店任职时,不仅8000多人等待安置工作,而且全乡可支配资金不足10万元,可2003年的预期开销却达1000多万元,农转居人员的生活费、医疗费500多万元;绿化、保洁、垃圾清运、治安联防等社会管理事务经费近800万元。
“要钱没钱,要经验没经验,‘压力山大’呀”,张富生回忆,“解决上访问题,必须先保障村民的生活。道理很简单。可钱从哪来?只能“化缘”。
【改变】
“司机、电工、保洁、前台……招几十人,哪儿去找这么多待业村民?”10日下午,高井村就业指导站,果屹娜看着准备本月底开业的红星美凯龙用工需求单,皱眉。“虽然农转居了,可村民现在都有工作。”
果屹娜是高碑店乡高井村党总支副书记,高井村是高碑店乡的一个村落,但十年前就已无人务农。
优先安置村民就业,是红星美凯龙入驻高井村的条件,也是高碑店乡的规矩,所有进驻企业必须接收。外来企业集体吸纳用工的结果,就是乡里没有失业人员。
奋斗高碑店
时间段:2002年底至今 特色:民俗文化
吃上“文化饭” 当上最美村
古典家具一条街,是高碑店这个曾经的“病人”大病初愈的良药。可谁知道,连买药的钱,都是借的。
“当时乡里借了100万。”张富生说,2002年最后俩月,几乎每天他都要跟四个村的村干部商量,高碑店乡该如何转型。村干部提出想法,想将村内几个古家具加工点“搞大”,发展成产业。高碑店村承载运河文化,又紧连长安街延长线,适合打传统民俗文化牌。
想法是美好的,可到现场一看,一条小窄路,两侧全是私搭乱建的小矮棚,路边的污水沟,“游客”只有苍蝇。“想要做成产业,必须‘整容’,可村里根本没钱,只能借”。张富生说。
从立项到动工,拆违建、污水沟改暗渠,古典家具一条街“整容”只用了三个多月,2003年,进驻商家就从原来的二三十家增至两百多家。高碑店决定变身“文化人儿”。古典家具一条街所在的高碑店村为传统民俗文化产业园区;借助央视、北京电视台东迁的机会,联手“邻居”中国传媒大学,高井村变身传媒文化产业园;而北花园村则结合红星美凯龙等进村企业,“扮演”时尚文化产业园。
张富生说,当时全乡仅有500多亩产业用地,布局分散,甚至找不到一块占地几十亩的平整土地,整容不易。
一家汽修厂上世纪90年代跟村政府签了15年的租赁合同,占地4000平方米的办公用房。果屹娜记得,2004年9月到年底,每天早午晚三次,她前后去了这厂不下20次,可厂主始终不同意补偿条件。说服厂子搬迁,磨破了嘴皮子。
庄虔春负责的传媒文化产业园区,一期工程与一传媒公司合作,现已逐步成为集节目录制、数据传输、后期制作及配套服务于一体的影视基地,承接过网络春晚、非诚勿扰、开心辞典等电视节目。
【成绩】
到去年底,高碑店乡终于吃上了“文化饭”。中国科举博物馆、晋商博物馆、传媒产业动力源、中国油画院等一系列文化产业项目进驻后,去年全乡经济总收入123.95亿元,是2005年的129.7%。而古典家具和传媒文化产业园区,已被列为朝阳区区级首批文化创意产业重点园区;高碑店村和高井村被列为北京社会主义新农村试点。高碑店乡则获评北京市的“北京十富乡镇”和“最美丽乡村”。
上述转变,张富生的账本是土地价值的变化。十年前,全乡平均每亩地的租金1万多元,现在是10万元。
今朝高碑店
时间段:2004年至今 特色:“红利”分配
城乡接合部 住上小别墅
“大队有了钱,社员日子才好过”,年过七旬的白家楼村村民马丽英现在还是习惯“社员”、“生产队”这些计划经济时代的称谓。她感觉这两年村里确实富了,因为她有了三险;领到了退休金,每月1000多元;逢年过节,村里发过节费;每年她还有两次“公款”旅游的机会。她的儿子没在村里就业,属自谋职业人员,每月还能从村里拿到850元的就业鼓励金。
最让她意外的是,去年村里改造,她的祖宅置换到3套二层独栋小楼,每套面积185平方米。“从没想到能住进这样的房子,像别墅一样,处长、局长都住不上。”
马丽英享受到的是高碑店地区的平均待遇。全乡各村,男性只要满55岁、女性满45岁,就可以每月从村里领取千元左右退休金。而这个年龄段以下的人员,如果自谋职业也就是未在村企就职,每月还可以拿到800元上下的就业鼓励金。
上述开支,不论是建房成本,还是社保开支,以及退休金和就业鼓励金,均由村乡财政自行承担。马丽英的主要“生活来源”,就是传媒文化产业创收。
“80后”村民车杰端的是另一种“文化饭”。2005年高中毕业,他没读大学,半年内换了三份工作,月收入从未超过千元。恰好当时传媒文化产业园区一期工程竣工,他被优先安置到影视基地的物业部门工作,现在的月收入2000多元,“能学到影视后期制作技术,跟没读大学的同学相比,我算是混得不错的”,他说。
张富生说,现全乡已有6018名农村劳动力和农转工自谋人员获得了相对稳定的岗位;2100多人获得技能证书。有大房子住、有工作、有保障。和10年前的“叫农民无农业、称农民无耕地、农转居无工作”的“三无”相比,高碑店从无到有。
【思考】
张富生说,高碑店乡的城乡接合部改造,尽管走了10多年,也只是开了个头,“现在的村民,还只是形式上的市民,并没有融入城市生活。城市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千万别以为农民住进了楼房,就业和社会保障不再成为问题,就是改造成功。住楼房不是改造标准,每个村应根据村情,宜楼则楼、宜村则村、宜迁则迁”。
他认为,城乡接合部改造实际上是利益划分的问题,“公共利益和当地群众利益怎样平衡。这是高碑店过去和今后都要面临的问题”。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戴自更 王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