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周总理叮嘱赴联大代表别穿西装

　　“中华人民共和国加入联合国，并立即取消台湾当局的代表权”。1971年10月25日，这条爆炸性的新闻在40年前见诸国外各家媒体头条报端。时任美国驻联合国大使老布什称“美国在联合国受到最严重挫折”。

　　本报通过翻阅尘封的外媒资料并采访历史见证者，重现40年前这个让世界瞩目的重大事件。

　　重返之路

　　美国用尽招数

　　阻止新中国入联

　　从1950年起，每届联合国大会都要讨论中国代表权问题，但是，美国每次都以“延期讨论”这一问题为名加以否决。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随着亚非独立国家先后诞生，联合国里以欧美占绝对优势的力量格局开始逐渐被打破，新中国重返联合国才渐露曙光。

　　就在新中国恢复联合国席位的议题已经受到国际社会广泛认同的时候，美国和台湾当局使用各种手段“拉选票”阻止议案的通过。

　　英国《观察家报》1971年10月17日刊登了一篇题为“尼克松在台湾问题上施加压力”的报道，文章称，美国在联合国的朋友和盟国为了使台湾留在联合国，采取的手法种类之多令人感到惊讶。这些手法甚至包括向若干较小的国家作出比较露骨的威胁或者贿赂的表示。

　　美国合众国际社1971年10月21日的报道则称，目前，在联合国大会中，有关中国问题的双方力量势均力敌。目前已有53票保证支持美国的“两个中国”建议， 58票支持阿尔巴尼亚提出的有关“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席位的提案”。

　　亮出底线

　　绝不上“两个中国”的“贼船”

　　由于美国的干预，尽管中国恢复联合国席位的问题在当时仍然存在不确定性，但是中美两国领导人都在酝酿着此后举世瞩目的中美建交问题，周恩来总理更是在此关键时刻显示了他的外交智慧和“克服困难”的决心。

　　周恩来总理此前表示，尽管联合国将举行投票，但是尼克松访华不会受到影响。他表示，“中国对参加联合国的事情已经等待了二十年，还可以再等待一年。”

　　有美国媒体认为，周总理“大度”的外交口吻，正表明了新中国对于恢复联合国席位的底线和决心。1971年10月20日，《纽约时报》负责人詹姆斯·赖斯顿说，他本人最近在中国大陆旅行时留下的印象是：除非台湾当局被驱逐出去， 否则新中国政府是不会接受在联合国的席位的，“中国人宁愿呆在外面，也不愿同台湾当局分享‘中国’这个名称。”

　　“我们绝不上‘两个中国’的‘贼船’，今年不进联合国。”毛泽东曾这样坚定地表示。

　　终获席位

　　联大从未出现过如此热烈的场景

　　经过激烈的辩论和紧张的投票，1971年10月25日，联合国大会以压倒多数的赞成票通过关于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合法权利的提案，并立即把台湾当局的代表，从联合国组织及其所属一切机构中所非法占据的席位上驱逐出去。美联社1971年10月25日报道说，“联合国大会今晚决定让赤色中国取得席位，从而使美国遭到惨败。”

　　报道称，这一表决结束了历时二十余年的关于中国在联合国的代表权问题的斗争，是“众望所归”的。在过去若干星期， 由于美国全力防止台湾政府被驱逐，这场斗争达到了顶点。就在表决以前不久，“CHINA”席上的国民党“代表”们一片混乱，以周书楷为首的中国国民党代表团退出了联大会议厅，宣布将不再参加此次大会。

　　合众国际社当天的报道说，当进行这次历史性的表决的时候，联合国宽敞的大厅里挤满了代表和观众。会场内几度沸腾，掌声经久不息，许多第三世界国家的代表情不自禁地欢笑、唱歌、欢呼，坦桑尼亚大使甚至跳起舞来，美国媒体的报道称，自从23年前接纳以色列进入这个世界组织之后， 联大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热烈的场景。美国等一些西方国家代表则坐在代表席位上一言不发。

　　老布什回忆

　　时任美国驻联合国大使、后来当上美国总统的老布什在日记中写道：“1971年秋，美国在联合国大会上受到了当时最为严重的挫折。第三世界国家投票将我们的台湾盟友从联合国中驱逐出去。我作为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到处游说，努力想通过‘双重代表’的计划保留住台湾在联合国的席位。而就在这个时候，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代表们，出现在了联合国。”

　　外媒评论

　　对于任何问题

　　中国无不具有重大影响

　　美联社在40年前的今天报道说，时任美国驻联合国大使乔治·布什当时在联大会议后对记者说： 联合国今晚跨过了一座十分危险的桥，他对这个表决结果倍感意外。

　　日本《每日新闻》当时认为，共产党代替国民党出席联大，将使得中国的国家形象有很大的提升。《每日新闻》在报道中采访了一位在联合国任职的美籍华人，他从衣袋里掏出一盒中国制“中华牌”香烟骄傲地说：“国民党是散漫的，我非常欢迎新中国代表！”

　　美国《新闻周刊》1971年11月8日在题为《胜利的喜悦》的文章中说，联大表决结果说明了世界承认中国人民发挥的伟大作用。中国进入联合国将使联合国乃至整个世界的外交发生急剧变化，因为对于任何重要问题，中国将无不具有重大影响。

　　历史花絮

　　周总理叮嘱：赴联大代表别穿西装

　　1971年10月26日，时任联合国秘书长吴丹向中国发来函电，要求中国派代表团参加第26届大会。在毛主席和周总理的亲自决策部署下，中国决定尽快派代表团参加大会。

　　周总理在出发前接见全体成员时说，“大家责任重大啊，你们去的不是别的国家，而是美国。”总理还叮嘱：“在出席正式会议的时候，代表团要穿中山装，不要穿西装，因为你们是代表中国啊。”

　　同年11月8日，新华社记者高梁率5人组成的中国代表团先遣队抵达纽约。美国不少报刊、广播都把中国先遣队的消息作为头号新闻，其中，有媒体甚至用半版篇幅登载了高梁身穿中山装的照片，并称之为“毛泽东服”。

　　11月15日，中国代表团团长乔冠华正式就座于联合国大会的中国席位，大会对中国代表团的祝贺、欢迎几乎进行了一整天。乔冠华在联大发言后，57个国家的代表在走廊里排起长队，纷纷向他表示祝贺。美国三大电视网在报道中说，“中国代表进入联合国之后的首次发言，犹如爆炸了一枚重磅炸弹！”

　　当天，乔冠华坐在中国席位上仰天大笑的神情被一位美国记者捕捉到了，题为《乔的大笑》的照片夺得当年普利策新闻摄影大奖。乔之笑被西方媒体称为“极富感染力”、“几乎震碎了议会大厅的玻璃”。

　　见证者说

　　40年前高呼“蒋家滚出联合国”

　　曾在联合国工作了30年的中文翻译官华俊雄今晨向本报记者描述了他亲眼见证新中国恢复联合国席位的激动时刻。

　　当时31岁的华俊雄是一名匹兹堡大学的留学生，当他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将取代台湾当局的合法席位时十分激动，他们几个留学生费尽周折找到了一面五星红旗和一幅毛主席画像，来到纽约联合国大厦门前高呼“蒋家滚出联合国”口号。

　　华俊雄说：“看到电视里，第三世界国家的代表排成长队和乔冠华握手的时候，自己真正感到了一个中国人的骄傲。”华俊雄介绍说，当时的国民党政府在联合国的角色可以用“软弱无能”来形容。他回忆道，上世纪70年代，国民党在处理钓鱼岛问题上所显示出的懦弱让很多台湾人愤怒。

　　在美留学的华俊雄虽然身为台湾人，但是深知他们的祖国还有一个强大、正义的新中国政府。

　　华俊雄笑着说：“当时很多人心里明白，这么一闹，自己就不能回家了。”他告诉记者，他们几个组织者后来收到了包着子弹的恐吓信，威胁他们“如果支持北京的话，他们的下场将会很惨”。华俊雄说，“大家知道这是国民党惯用的伎俩，他们闹不了多久的。”后来，华俊雄真的上了台湾当局的黑名单，一直到1988年蒋经国去世之后，他才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本版文/

　　记者 程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