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目前的中国经济,是否处于重大的战略转变阶段?
答:是的,中国正处在从产业资本向金融资本惊险的一跃中。这惊险的一跃充满了风险,而且是双重风险。
第一重风险,是进入金融资本阶段,要靠强权维护虚拟的泡沫竞争。这种强权的竞争,不是我们想的一般市场主义的竞争。其竞争领域,向上追溯是五百年重商主义的海权历史,再往前数是古希腊罗马时代,那是两三千年的海权竞争。中国能不能从几千年陆权国家的历史,改到参与海权竞争?我看多数人思想没有准备。这当然是惊险的一跃。
问:让中国在一跃时坠入万丈深渊的另一重风险是什么?
答:实体产业风险。一旦进入金融资本阶段,人们追求流动性获利,如股市上连续可拆借实时交易等等。只要流动性加快就可获利,金融资本将异化于实体产业。
但当你惊险一跃跃进金融资本阶段的时候,原来的实体产业怎么办?实体产业在人口大国能带动就业,而你的实体产业基本处于微笑曲线的底端,都是低端,本来就连社会平均收益率都达不到,甚至不亏损就不错了。
据统计,中国实体产业链的平均产业利润率低于3%。而资金成本一般高于10%(包括官方利率7%-9%,以及所谓的交易成本)。在正常产业条件下,金融也要追求社会平均收益率。那么,农业有利润率吗,有社会平均收益率吗?农民拿得到社会平均收益率吗?你让金融扶持农业,怎么扶持?金融越是自由,越不会回归。
因此,在国家严控的条件下,金融资本不能异化于产业资本时,还或多或少能提供点儿金融服务;如果真的玩金融自由化,金融资本会彻底告别实体产业。
现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反复讲“金融要服务于实体经济”,下死命令划指标:多少服务于农业,多少服务于服务业。你能控制五大国有银行,还能控制得住,要是不控制呢?它早跟股票、期货、房地产市场玩去了。这儿不让我玩,我上香港玩,上海外玩,为什么非得在中国土地上玩这点儿半死不活的实体产业?
简言之,第二重风险,也就是置中国13亿多人、8亿劳动力这个国情不顾。
问:这13亿多人中,有相当数量是农民。农民问题的制度症结是什么?
答:农民问题是农民的权益问题,农民的权益问题主要是土地权益问题。土地所有权在村这一级,到现在为止,《土地管理法》颁布多少年了,给村级土地所有权发证确权的待遇了吗?没有,说明这个法律没有落实。向一个没有所有权证的所有权主体征地,当然可以胡作非为,随便乱来了。
问:你怎么看待因征地而起的农村群体性事件?
答:说白了,只要放手推动土地资源资本化,农民更愿意把耕地转换成资本,占有资本收益。因此,在大城市郊区和发达地区,农民借着地方政府推行开发区建设、征占土地而致富的现象很多,发生的矛盾,也是村内不同利益集团追求土地资本化收益的客观作用导致。乌坎事件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部分村内的利益集团对现有分配土地利益集团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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