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2.23 第1565期

收回薄熙来别墅，还需几步走

导语:追缴“薄案别墅”的复杂性背后，折射出了海外追赃的复杂性。减少中国海外追赃的成本，深化国际反腐合作，完善国内相关司法链条，两者缺一不可。其实追缴财物比引渡贪官要容易些。但是，如果贪腐官员把资产转到子女、配偶、情人或者公司、信托的名下，追缴的困难就会大大提高。“薄案别墅”不仅在对薄熙来受贿的认定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也是中国开启国际反腐败合作新态势后，最受关注的海外赃物。如何将其成功收缴，也将成为追缴被贪官“洗白”的资产的一个标杆。

谁在售卖薄熙来的法国别墅

　　薄熙来被认定用受贿所得赃款购买的法国别墅，法院判决称会对此继续追缴，予以没收，不过一直没有下文。目前，这栋在戛纳的别墅开始挂牌出售，追缴财产的司法程序与步骤也就更加引人关注。相信中国追缴财产的难题将通过中法两国的密切合作、通过有效的法律途径而得到解决。

　　贪官的境外别墅最终落得被拍卖的下场，这栋法国别墅绝非个例。曾任温州市副市长和浙江省建设厅副厅长的杨秀珠，2003年和亲属逃往美国，涉案金额逾两亿人民币。杨秀珠在纽约拥有数栋房产。早在1996年，杨秀珠就斥资百万美元买下了纽约曼哈顿中城黄金位置的一座5层大楼，以收取商家和居民房租为主要收入。但该处房产曾欠缴多个政府部门的税款，已被纽约市政府拍卖。不过拍卖所得的资金是否全部用于还请税款或有其他去向则不得而知。在法国和美国一样，凡是破产等原因造成拍卖后首先必须支付政府税项，然后才轮到其他方面分割。同时法国规定物业必须缴纳物业税，如果逾期不付五年就会被充公拍卖。

　　不过从现有信息来看，该别墅并非是因此被拍卖。商业注册书表明该物业由枫丹-圣乔治房产责任有限公司负责管理，2011年5月19日，姜丰取代尼尔-伍德担任该公司法人代表，管理物业。而该公司基本处于亏损状态，最后几年亏损达到几万欧元(报表上最后数字是2012年亏损53311欧元)，其中大部分应当是偿还贷款本息与维护别墅的开销。由此可见该房产并无银行债务问题，那么其出售的原因很可能是当前该别墅的所有人急于脱身，在中国政府对该别墅的追缴完成之前，撇清“薄熙来”的标签，此外别墅每年的物业税及其他维护费用也是一个不小的数额，幕后金主和真正主人已经身陷囹圄，怕是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和财力来维护该房产的正常运营。那么为什么到现在，这栋已经被中国法院认定为非法所得别墅还没有追缴成功呢？

难追的是那些被洗白的资产

　　对一个想用钱来投资的腐败官员来说，把钱直接存入海外银行或投入股市是有风险的，因为世界各国的金融机构都有义务依据国际反洗钱协议报告可疑资产。但全球多数国家的房产经纪并未受到这样的要求。因此，当中国买家带着装满现金的行李箱抵达外国时，很快就可以进行房产交易。据一家房地产网站估计，中国买家2012年在海外房产上的支出达300亿美元，其中91亿花在美国，并且几乎70%是全用现金支付。

　　其实追缴财物比引渡贪官要容易些。追缴非法所得的财产是根据民事法则，而引渡贪腐官员则是依据刑法。在澳大利亚这样的国家，民事诉讼标准要比刑事的低不少。比如说，要追缴非法所得的钱和财物，检方要提供的证据达到“合理怀疑”即可，而刑事则要求“排除合理怀疑”。但是，如果贪腐官员把资产转到子女、配偶、情人或者公司、信托的名下，追缴的困难就会大大提高。在海外，警察要证明非法所得的资产和贪腐之间的关系，尤其是跨国之间的资产追踪，可能将面临不少法律的障碍，比如银行对客户资料的保密责任。很多外逃贪官，一些资产的处理方式就是洗钱。但中国的反洗钱调查恰恰是一个薄弱环节，在海外追缴过程中，要求请求方需要证明资产来源非法，并且和流向被请求国的资产是同一款项，经当地的司法系统认可后才能扣押、没收。这些财物来自不同账户和所有人、流经多个国家，现在洗钱的空壳公司又很多，证明起来非常困难。

　　像美国洛杉矶一座占地4800平方米的别墅，本是2002年11月27日由原铁道部副总工程师张曙光和妻子王兴耗资86万美元购买。在山西晋城女商人丁书苗案发后，2011年2月，这幢住宅屋主变更为王兴一人。此外，亦有媒体报道，1999年10月，其妻王兴还以个人名义贷款购买洛杉矶一套34.6万美元的独栋住宅，并于次年将房屋转为和张曙光以夫妇名义共有。今年10月17日，北京市第二中级法院对张曙光受贿案作出一审宣判，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而对于他和他妻子的这些海外房产却无明确说法。所以说，追赃的一个挑战是发现和识别非法财产。

全面追赃，还有很多官司要打

　　对于这些已经“洗白”的财产，该通过什么方法进行追缴呢？以薄案别墅为例，据法庭资料，徐明与薄谷开来利用他人名义，分别成立各司收受贿款、出面买房、成交后接手权利并形成断点的等不同职能的三家公司，透过这些纸上公司的层层控股，薄谷开来使自己得以完全持有资产又隐匿其名。通过这样一系列复杂的设计，隔断了当事人和物业之间表面上的联系，对于检方收集证据和指证当事人是有难度的。但薄谷开来明确承认是别墅的实际持有者，我国法院也已经认定，那么下一步就是让法国承认这一认定结果，这样就进行追缴。那么检方需要向法国当局提供什么样的证据呢？国外购买房产必然有产权登记，注册公司也有登记，顺着钱和登记人的方向逆向寻找就能找到最初的出资人。公司的一切经营活动也是有证可寻的，不难查出这家公司到底是正常经营还是只是个空壳或者准空壳。所以现在中国方面需要做的就是同法国方面协作调查找出房产的原始出资人信息，以及房产所挂靠的公司是一个空壳公司的证据，厘清真正的受益人是谁。

　　此外，还可以根据不同国家的法律制度，因地制宜灵活处理。比如根据美国的反洗钱法，前文所提的张曙光妻子所拥有的别墅，亦可以成为被追讨的对象。当年陈水扁在美国两套房产被拍卖，就是因为美国司法部查封陈两处住宅，理由是涉及洗钱。中国方面也可以到美国法庭申请一个充公张曙光在美房产的法庭命令，先冻结他们的财产，包括房地产、证券、现金等也是可行的。

　　不过最好的追赃方法还是打官司。通过境外民事诉讼追回资产，这种方式在国外比较容易被接受。中国的法律部门过去一直是采用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方式来处理的，即先给外逃贪官定罪，然后再没收赃款和追究经济赔偿责任。这种做法在打击外逃贪官的实践中碰到了很多麻烦，而且追查成本很高。最高人民检察院的研究人员张智辉坦陈，“抓回一个贪官，总得花上数百万的资金”。因此，法律专家们建议，追赃可以采取先民事后刑事的办法，即先由受损方跟外逃贪官打经济赔偿官司，再由执法部门对其定罪追赃。这种诉讼不但程序较为简便、成本较低，同时也容易得到当事国和国际组织协助。这种灵活的做法不仅可以尽可能挽回损失，而且，手里的钱一旦没有了，贪官在国外也就很难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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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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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 品： 搜狐新闻中心

主 编： 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