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1 第1585期

脱北者说：真相or谎言

导语:随着饥荒和经济的持续恶化，很多朝鲜人越境求生。这个被称为脱北者的群体，一直是国际关注的热点问题。上周日，知名的朝鲜集中营幸存者申东赫表示，他打算收回一些有关自身经历的核心说法。在联合国针对朝鲜人权状况撰写的调查报告中，申东赫是十分引人注目的证人。然而这样的举动使他的信誉受到了质疑。事实上，一些脱北者“证词”的真实性问题，一直以来都有争议。这也引发了另一个疑问，为何朝鲜总是拼不出完整的画面？

活跃在国际视线中的脱北者

　　如今，脱北者已不只专指从朝鲜亡命到韩国的人，而是泛指所有从朝鲜逃出来的人。在各路组织的协助下，不少脱北者逃离朝鲜之后会选择出书、演讲等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世人。《洛杉机时报》记者芭芭拉-德米克所著的《我们最幸福》一书前后访谈了100多名脱北者，最后在书中呈现其中六位来自北方城镇清津(朝鲜第三大城市)的脱北者的故事。毕业于夏威夷大学的青年导演托米-德里斯科尔通过纪录片作品《朝鲜脱北者的生活》，反映了朝鲜平民家庭所面临的经济危机和人权侵犯，以及脱北者们是如何适应在韩国的生活的。也有人走上TED（美国私有非盈利机构该机构）的演讲台，讲述自己眼中的朝鲜。

　　当遇到和朝鲜相关的新闻时，这些脱北者也是媒体追逐采访的对象，比如去年圣诞时电影《采访》引发争议时，国外媒体就“生活在韩国的脱北者们成群结队地去观看这部影片”进行了报道。并作出结论称，这些脱北者对于影片中低俗的幽默无法理喻。

　　因为有着特殊的、鲜为人知的经历，脱北者往往成为媒体的聚焦点，申东赫便是最知名的一位。他的故事通过各种渠道被广泛传播，包括不计其数的媒体采访，2007年他以韩语出版的一本回忆录，以及前《华盛顿邮报》记者布莱恩-哈登撰写的畅销书《逃离第14号集中营》。2013年8月，申东赫和几十位脱北者还进行了一次不同寻常的陈述——他们的听众是第一个为调查朝鲜政府涉嫌侵犯人权而成立的联合国小组。

脱北者的“证词”

　　在联合国针对朝鲜人权状况撰写的前所未有的调查报告中，申东赫成为了引人关注的证人。然而最近几周，他的信誉受到了质疑。申东赫是第一个来到韩国并声称自己逃离了“完全控制区域”或其他任何集中营的朝鲜人。他说自己不光出生在14号集中营——朝鲜首都平壤北部山区中的一大片村子，也被称为“完全控制区域”，没有一名囚犯可以指望活着出来。另外还有十多名朝鲜集中营幸存者逃到了韩国，但这些人均是在管制不那么严格的集中营，比如第18号集中营和第15号集中营刑满获释后逃去韩国的。申东赫的故事被当做是对令人毛骨悚然的“完全控制区域”内的生活，首次公之于众的第一手描述。他说那里的看守打死过小孩，并称囚犯被迫挖矿或伐木到死，没有获释的希望。现在，申东赫称自己在朝鲜生活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在14号集中营度过的，而是在18号集中营。他改变口径的做法，使其证词的可信度受到了质疑。韩国政府2014年就朝鲜人权状况发表的白皮书称，与14号集中营隔河相对的18号集中营也普遍存在违反人权的行为，但那里的管制远不及14号集中营。

　　目前不管是申东赫之前的说法还是之后的说法，都是他的一面之词，孰真孰假似乎无法考证。那么其为何转变了说法呢？在周日的一份声明中，哈登称申东赫向自己坦承，大约6岁时，其母亲和兄弟被转移到了18号集中营。“我对很多人感到抱歉，”身在美国的申东赫通过电话表示。他不久前在美国与一名美籍韩裔女子结婚，很快就要当爸爸了。“我知道我不能再隐瞒了，但我退缩了，因为朋友们担心我说出真相后，揭露朝鲜人权问题的行动会受到损害。”早前朝鲜曾表示，接受调查委员会采访的脱北者是“狂热分子”，是在朝鲜犯下罪行后逃亡并“信口雌黄”的罪犯。不过BBC援引人权专家的话说，申东赫所述个人经历的那些不实之处并不足以推翻他曾遭受酷刑这一事实。

　　其实，一些脱北者“证词”的真实性问题，一直以来都有争议。一名不具名的韩国问题分析人士表示，大约2万去往韩国的脱北者，多数人由于缺乏谋生手段在韩国处境艰难，而很多人不惜靠编造“朝鲜故事”牟取好处。前文我们所提到的《洛杉机时报》记者芭芭拉有过这样的经历：“实际上在采访（脱北者）时，还会遇到另外一种情况，当地人会认为我们大老远地从美国赶来，就要提供给我们一个好故事。”另一面，朝鲜领导人金正恩上台后，一改以往政策，一方面加强边境控制，令民众难以潜逃；另一方面又向住在韩国的脱北者伸出橄榄枝，引他们回国协助宣传。自2011年至今，朝鲜当局至少已为五名回国的脱北者高调举行新闻发布会，让他们述说韩国的生活有多不堪，并在场高喊效忠口号，唱效忠歌曲。

朝鲜，为什么拼不出完整的图画

　　申东赫尚未解释自己的故事中，有哪些部分需要更正。然而，他的改口却引出了很多问题。对脱北者所描述细节的真实性产生质疑，该如何来验证这些信息？一般专业的新闻媒体人士都会在采访前和采访对象沟通，希望他们不要夸张描述，要求提供佐证等。以《纽约客》为例，他们会利用交叉检测的方式审查报道的真实性。曾有《纽约客》的一名审查人员认为朝鲜人吃青蛙肉的细节难以置信。他问一些朝鲜人在90年代停止供给食用油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炸青蛙?补充采访时，这些人告诉他，实际上不是炸，而是用酱油煮。

　　不过对于申东赫这种“独一无二”的案例，似乎无法用交叉检测的方式验证，朝鲜官方倒是在第一时间驳斥了申的说法，然而以其官方的作风，也无法让人信服。这个国家成功地让人民对外部世界一无所悉，即便是深入平壤，外国媒体能看到的也只能是盛妆打扮的人物在各个地方出现——“比如穿着传统服饰的年轻女子，脸颊抹上胭脂，坐在金日成铜像前的水泥长椅上假装看书。”因所知有限，所以充满了窥视的欲望，然而要从脱北者的口中，拼出一个完整的朝鲜，无异于管中窥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脱北者的言论更像是一种武器，韩国把这些脱北者提供的信息作为批判朝鲜非人道制度的一种理据，韩国媒体在涉及朝鲜各种所谓内部消息的时候，出现最多的消息源就是所谓的“政府相关人士”和“脱北者”。这些都是为了宣传的需要，真相反倒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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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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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编： 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