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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城豆奶事件至今仍无结论 死者家属无人问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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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WS.SOHU.COM 2003年04月14日09:39 法制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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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所学校集体饮奶 三家医院人满为患
2003年3月19日上午，辽宁省海城市兴海管理区所属站前小学、前教小学、后教小学、钢铁小学、铁西小学、兴海小学、银海小学、苏家小学8所小学的3936名学生、260名教师分批集体饮用了由鞍山市宝润乳业有限公司生产的“高乳营养学生豆奶”。自上午10点20分开始，部分学生陆续出现了腹痛、头晕、恶心等症状，学校发现这一情况后，立即将学生送到医院检查治疗。据当地政府的统计，截止到4月11日，共有2556名学生因饮用豆奶引发不同程度的不良反应，此间已有一名女生死亡。
据学生家长介绍，豆奶是学校指令购买的。3月18日老师为每个学生下了任务，第一次每人交3元钱买5袋奶。孩子回家时告诉家长：老师说这是教委下的任务，喝不喝都得买，如果不买老师就得自己掏钱把奶全都买了。
自3月19日学生饮用豆奶引发不良反应之后，海城市中心医院、中医院、广济医院3家大医院可谓人满为患。医院的床位根本满足不了需求，绝大部分学生都是在医院打完吊瓶后就得回家。昨天，记者在医院里看见，各医生办公室、走廊、病房内到处都是因喝豆奶前来治疗的孩子。有的学生因疼痛难忍，只好趴在走廊的椅子上。因床位有限，许多就诊的学生只能坐在长条椅子上挂吊瓶。现在染病学生病情出现了多种情况：有自喝完豆奶后当天就发病至今未好的，也有一些是在治好后又复发的，还有许多是新发病的。12岁的樊荣雪是后教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她在喝完豆奶的第二天，就出现了脸红、高烧、头晕等症状，到医院输了4瓶液后症状消失了。可是在4月10日半夜，她的病又突然发作，这次主要症状是头疼、肚子疼、恶心。到中心医院检查后发现，尿液中尿蛋白、白细胞含量明显过高。孩子的母亲告诉记者：“我现在心里特别害怕，孩子的病情总是反复发作，真担心以后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她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呀！”此时，孩子的母亲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整个事件扑朔迷离 记者采访如捉迷藏
事件虽然发生在3月19日，可是在4月8日有媒体报道之前，却鲜为人知。当地政府也没有及时将这一事件向卫生部报告。根据从2000年1月1日施行的《食物中毒事故处理办法》第七条规定：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卫生行政部门对发生在管辖范围内的下列食物中毒或者疑似食物中毒事故，实施紧急报告制度：（一）中毒人数超过30人的，应当于6小时内报告同级人民政府和上级人民政府卫生行政部门；（二）中毒人数超过100人或者死亡超过1人以上的，应当于6小时内上报卫生部，并同时报告同级人民政府和上级人民政府卫生行政部门；（三）中毒事故发生在学校、地区性或者全国性重要活动期间的应当于6小时内上报卫生部，并同时报告同级人民政府和上级人民政府卫生行政部门。但海城发生的这起事故在事发近二十天后，才将情况向卫生部汇报，而当地有关部门的解释是当时未认定为食物中毒事故。
另外，事故发生后，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海城市政府专门成立的“三·一九”领导小组办公室下发了这样的一个通知：
服用学生豆奶患者的就诊办法
为了使服用学生豆奶的患者得到更好的治疗，特制定服用学生豆奶患者就诊办法：
1、凡是“3·19”饮用学生豆奶的患者，自2003年4月6日起到指定的市中心医院、中医院、广济医院就诊，其费用暂由上述三家医院垫付。
2、饮用学生豆奶的患者，因病情确实需要转诊的，经市中心医院会诊后，方可转上级医院。
3、未经市中心医院同意擅自去外地医院就诊者，后果自负。
“三·一九”领导小组办公室
二○○三年四月六日
虽然当地政府下发了这样的一个通知，但仍有百余名家长怕耽误了孩子的治疗，还是去了北京、沈阳等地治疗。目前，仍有部分学生去沈阳、北京等地就医。4月12日凌晨5时30分左右，记者在海城市火车站见到有八九名学生由家长带着在候车室等车。当记者问一位女孩的家长是去哪里时，这位家长说：“这不是喝豆奶中毒了吗？带孩子去沈阳再检查一下。”“你家的孩子在喝豆奶后发过病吗？”“喝豆奶的当天就出现了肚子疼、头晕等症状，打了几天吊瓶就好了，可是这几天又发作了，所以我得带她到沈阳去检查一下。”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家长向记者说：“这几天想外出看病不用再害怕了，在媒体没有披露这件事情前，有许多人在车站阻拦，不让家长带学生去外地。有许多家长是带着孩子先乘车到西柳再坐车去沈阳，还有的是打车去的。”
记者本想找到当地的有关部门能多了解一些豆奶事件的有关情况，可是让记者感到悲哀的是，到处碰到软钉子，不是人不在，就是不管此事。海城市的有关人员说，新闻采访由鞍山市委宣传部负责。当记者询问负责人的手机时，他们却说不知道。经一再追问后，只是告诉了办公室的电话，但是找不到所谓负责的人。记者通过其它途径好不容易找到了手机号码，接通电话后得到的回答是：“具体采访事宜由海城市自己负责，我们不管。”
学校的教师和学生对记者的采访也是讳莫如深。当记者与铁西小学某老师取得联系后，想了解一下有关情况时，他却什么也不说。当记者问起死者李洋家住在什么地方时，他同样表示无可奉告。最后，记者通过出租车司机找到了李洋家的大致位置。当时正好看见七八个小学生在外面玩，记者问李洋的家在哪里。这些天真的小学生立即流露出了一种高度警惕的神情。其中一位大约有十三四岁的个子较高的男孩立刻说：“不知道。”一个看上去有七八岁的男孩说：“是不是喝豆奶死的那个女孩家？我知道，就在前面不远。”随后他便跑着去给记者领路。这时那个高个男孩跑过去将他按倒在地，还骂道：“小崽子，你傻呀！”随后，高个男孩对记者说：“你是记者吗？”“不是，我是她家的亲戚。你们怕记者吗？”高个男孩回答：“那倒不是，不过老师说了，不要跟记者说任何与豆奶有关的事。”
死者家属无人问津 孩子死因不能接受
4月12日，有的媒体称鞍山市政府向外界披露了豆奶事件的初步调查结果，称死亡学生李洋的死因系一氧化碳中毒。记者就此到李洋家了解情况，在她家里发现炕上有一盒五颜六色的纸鹤。李洋的父亲告诉记者，这是李洋的同学刚刚送来的，是她们全班同学为纪念13岁的李洋叠的，共1300个，其中几个大的纸鹤上面还写有同学的名字及思念的话语。
对于鞍山市政府向外界披露李洋的死因系一氧化碳中毒这一结果，李洋的家长对此结果不能接受。
李洋的母亲告诉记者：4月4日凌晨5点30分，闹钟像往常一样准时响起，她开始起床准备为女儿做早饭。往常，女儿被闹钟吵醒后，总要摁下闹铃，然后起床洗漱，晨读一会儿后，吃完饭就去上学。可是那天情况反常，闹铃一直响个不停。她便推了推女儿，可是没有反应，伸出双手想去拉女儿，可女儿的身子刚离炕，她就觉得不对劲，女儿的身子已经僵硬，左脸肿得和鼻梁一样高，嘴角青紫，嘴边还吐着白沫……她赶紧叫来了邻居，并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李洋被送到了海城市正骨医院，医生进行检查后告诉家属，没救了，孩子已经死了。
李洋的母亲还说：李洋自小就胖，12岁时体重就有一百二十多斤，一直特别注重饮食减肥，平时根本不敢喝奶。3月18日，李洋回家后说，学校要求统一订奶，老师告诉必须得订，不订的话老师就得自己拿钱为学生订奶。因此也就交了3元钱订了一个星期的奶。19日那天晚上，孩子回家后便说：“嗓子好难受，心像火烧。”当时还以为她是感冒。李洋还讲今天喝了豆奶后，老师带他们去医院的事。当听到豆奶这个词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们一家三口立即赶到了广济医院。当时医院的人很多。兴海区教委的一位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一位工作人员说孩子没什么事，回去吃点感冒药就可以了。可是谁会想到，她就这样死了。
李洋的父亲李国松对记者说：“有关部门竟然称我的女儿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这怎么可能呢？现在已是四月份了，我家的暖气只是早上生一会儿，我是出租车的夜班司机，上午要睡觉休息。晚上的炕很热乎，根本不用生暖气，怎么会是一氧化碳中毒呢？再说了，如果是一氧化碳中毒，为什么和孩子同时睡的母亲一点反应也没有呢？”说着说着，李国松更加气愤，“不论结果如何应该先告诉我们死者家属一声呀，我们是在4月12日，听别人说报纸上已登出我家孩子死因的情况后，找到报纸才知道这一情况的”。这时死者姑父打通了李洋所在学校金洪江校长的电话，要求他们给个说法。金校长说，他还不知道此事，不过现在海城市的领导正在学校准备要与家长开个碰头会。死者的姑父说：“那好，我们现在到学校去，和他们讨个说法。”随后，记者便与李洋的家人一同去了铁西小学。
到铁西小学门口，记者发现该校大门口的校牌已不见了。据同行的人讲，前几天曾有记者来拍照，学校怕再有人来拍照才将校牌摘下去的。到校长办公室时，发现有两个人正和校长在商量事情，在办公室外还有一位学生家长。在校长室的两个人见死者家属和记者来了，便从办公桌上收拾笔记本等物走出了校长办公室。不一会儿，其中的一人又进入了校长办公室，但随即有人喊，“董主任，你来一下有点事”。当记者问金校长那两个人是谁时，他说：“他们俩是政府派来走访家长的，具体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我也不知道。”记者正要去采访，这两个人和其他几人乘坐两辆黑色轿车已驶出了学校的大门。
铁西小学的金校长对李洋的家属说：“李洋的死因是政府的有关部门公布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到‘三·一九’领导小组去找。”同时，金校长还说：“这些天我们可忙坏了，这不昨天海城市政府召开大会，决定派政府各部门人员挨家进行走访，有好多人连夜进行走访。”听到这一情况，李洋的父亲和姑姑非常愤怒，说道：“政府从昨晚就派人走访，现在已是下午了，可是自从李洋死后，学校、政府也从没有一个人到我家去慰问过，这让我们家属的心理怎么能平衡呢？到目前，我们家李洋是这起豆奶事件中惟一的死者，难道你们就以一氧化碳中毒为由一推了之吗？”此时，李洋的姑姑已经泣不成声了。金校长无奈地说：“我作为校长也不愿发生这样的事情，但现在我也解决不了。有关事情你们应该去找‘三·一九’领导小组，领导小组下设的接待组就在兴海管理区的门卫室。”在校长的劝说下，李洋的家属走出了校长办公室，去“三·一九”接待组讨说法。记者也随同前往。
当李洋的家属将刊载李洋死亡原因的某晨报给接待人员看时，得到的回答是，在此之前，他们还不知道这一情况。其中一位接待人员说：“这是小报，不代表官方的声音。”家属随即问道：“那今早辽宁电视台第一时间也报道了这一内容，那也不是官方的声音吗？”“那个我们不知道。”这时一位接待人员说：“那你应该去找记者。”李洋的父亲说：“我们凭什么去找记者，记者是从鞍山市政府的通报会上获得这一情况的。报道上不也是清楚地写着呢吗？”那位接待人员无言以对。一位自称是鞍山市信访办的人对李洋的家属说：“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我向有关部门问一下这个情况。”他随即拿起手机出去打电话。不一会儿，他进屋后说：“鞍山市公安局的回答是现在鉴定结论虽然出来了，但是报告还没有出来，一两天后将送到你们的手中。”
治疗方案令人生疑 学生家长求助媒体
在海城市中心医院，记者经历了令人心痛的一幕。昨日下午两点左右，当记者赶到中心医院时，见许多人在一个二层小楼前排队。学生的家长说，医院通知一些病情较重的学生去接受专家检查。就在此时，接受专家检查的第一个学生由母亲抱着从楼上走下来，下楼后就喊：“哪位是记者？”当记者走到这位母亲的面前，见怀里抱着的小男孩耷拉着脑袋，脸上还挂着泪珠，两条腿无力的悠荡着。记者从这位母亲的口中得知，这名男孩叫赵陶，是银海小学四年级二班的学生。问起专家的检查结论时，她满含着眼泪说：“我的孩子都这样了，左腿抽筋不止，肚子疼得要命，可医生却说没什么事。我让他给开点药，医生却说不用。”记者问：“听说刚才专家给你的孩子做了检查？”这位母亲气呼呼地说：“你去问一下吧，我们问他是哪里的专家？得到的回答是，‘这事不用你管’。”记者也试图找有关人员问清是哪里的专家在给学生检查时，但却不得而知。随后，那位母亲将小赵陶放在了花池边的坐台上说：“我的孩子是3天前由副市长送来的，当时大夫说，这孩子病情严重，应转院治疗。可副市长说临床观察一下再说。当我问他：‘你立下字据，说出了事你负责好吗？’可是这位副市长却没有回答转身就走了。现在，孩子每天只是吃指定的那点药，根本不管什么事呀。超出指定用药的范围还得要我们自己花钱。前两天我的孩子做了个脑电图，还是经过市长批准后做的。事既然已经摊上了，我们花多少钱也无所谓，只要治好孩子就行。可是他们的态度却是这样，我们可怎么办呀？”说到这里，小赵陶的母亲扑通一下给记者跪下了，苦苦地哀求记者：“你一定要替咱老百姓说句话呀！快点治好我孩子的病。”这时在场的许多学生家长都流下了眼泪。记者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懵了，赶紧扶起小赵陶的母亲，并安慰她：不要着急。随后，记者抱起小赵陶，准备将他送回病房，但这时被他的母亲拦住了，她说：“先不要回去了，病房也没有地方，三四个小孩在一个床上打吊瓶。”
豆奶事件正在调查 救治工作仍在进行
4月9日，海城市政府召开了“3·19”豆奶事件情况说明会，说明会的发言人称：自去年以来，中央、辽宁省、鞍山市相继制定和下发了关于“实施学生饮用豆奶计划”的有关文件，其中，辽宁省教育厅办公室于2002年5月8日下发了辽教办字［2002］35号文件，即关于实施学生饮用奶计划的通知；鞍山市有关部门也下发了文件。兴海管理区所属的8所小学订饮的鞍山市宝润乳业有限公司生产的“高乳营养学生豆奶”，也是经上级卫生防疫部门质量鉴定后准许向学生发放的。今年3月上旬，兴海管理区中心校根据省、市有关文件精神，经过研究，决定同意订饮该豆奶；并通过校长会议明确要求：一是由各学校召开班主任会议，讲清学生饮用奶的意义和好处，学生自愿；二是发出“致家长的一封信”，征求家长意见；三是试喝一周；四是收费标准定为每袋0．60元，先收取学生一周订奶款3元；五是各校要有专人负责饮用奶的保管发放。在此基础上，决定从3月19日开始，全区所属8所小学统一订奶。而“3·19”学生豆奶事件恰恰是发生在订饮豆奶的第一天，发生在学生订饮的第一批豆奶。
事件发生后，海城市委、市政府、鞍山市委、市政府及辽宁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高度重视。省委书记闻世震、省长薄熙来分别作了重要指示，鞍山市委书记李英杰、市长张杰辉也分别作了批示，省政府副省长滕为平专门召开会议，听取鞍山市和海城市的汇报，并对事件的处理提出了意见和要求。3月19日当天，得知消息后，海城市市委书记张殿纯、市长冯晓光、市委副书记杨守涛、市政法委书记周继文、副市长白长权、市政府秘书长孔伟等领导及教育、卫生、公安、信访、兴海管理区等部门人员立即赶到医院探望就诊学生，组织治疗并部署相关工作。要求各相关部门要引起高度重视，认真负责，密切配合，在对出现不良症状学生积极治疗的同时，尽快查清事件原因，并认真做好学生和家长的思想工作。
4月11日下午，鞍山市政府通报了有关专家对海城兴海管理区所属铁西小学等8所学校学生饮用豆奶发生群体不良反应事件阶段性调查结果，确认海城2556名小学生出现的不良反应是由豆奶引起的。阶段性调查结果表明，于4月4日早晨死亡的学生李洋，死因系一氧化碳中毒。
海城市政府还对学生治病费用做出承诺：表示在事件最终结果出来之前，一切费用由海城市政府垫付。
鞍山市就进一步妥善解决豆奶事件提出：要以对党和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全力配合国家和省内专家搞好鉴定工作，查明事件原因；积极治疗出现不良反应的学生，维护社会稳定。
目前，该事件的各项调查处理工作正在进行之中。本报将继续关注此事件。 本报记者 霍仕明 张国强 （本报沈阳4月13日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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