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由几位在校大学生提交的关于国家科技发展战略问题的建议，摆到了总理办公桌上，提交途径是“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官方网站。这个网站是向公众开放的，这个规划将谋划2006—2020年我国科技发展方略———温家宝亲自担任领导小组组长，并特别指示本次规划要“发扬民主、鼓励争鸣、集思广益、科学决策”（《中国青年报》11月12日）。

　　这则消息中，真正重要的，不是那几位大学生建议的上达，也不是上达的网络途径，更不是上达的建议是否科学，而是规划的民主取向。

　　与从前相较，如是公开纳建、集思广益、博采民智的民主取向是新生气象，科技部秘书长石定寰一语道出了今昔区别，他说：“过去制定国家重大科技规划都是处于保密状态，但现在像这样的政府工作也要向公众开放。”从石定寰之言不难想见，如果放在过去，这种由总理挂帅的重大规划，其保密程度将会有多高，而老百姓对此将会多么无知；而今番，恰恰是总理———政府首脑，特别指示了走一条公众参与、民主集成之路。对比中，政府工作理念朝着以公为上、以民为本的转变清晰可见，这是毫无疑问的进步。

　　政府做规划，如果不取民主公断之路，就还有两条路，一是专家专断，二是官员独断。我们不能够断言，走这两条路，就一定不能做出好规划，因为专家以其术业专攻的知识、官员以其宏观管理的视野，分别对规划中关键的技术把握、大局把握举足轻重；我们甚至不能够肯定，走民主公断之路，就一定会表现出众人拾柴火焰高，最后成就的规划绝对是可能中的最好。但是，我们应当坚信，除了少数涉及国家机密的外，走民主公断之路，是政府做规划最正确的选择，这不仅因为无论专家还是官员均非完人、均有私利，更因为政府本质上是公众公设、政府规划的损益终究会分解到公众头上———因此，参与规划是公众固有的权力，是知情权、言论权、监督权等民主权力的落实，是“一切权力属于人民”的宪法精神的贯彻。

　　几天前，看到一则消息，令人惊与叹。全国土地利用总体规划专家小组成员严金明坦言：我国1990年到2000年的第一轮土地规划，“没有起到实际作用，基本没有实施”；2000年到2010年的第二轮土地规划，“各地发展水平参差不齐”；更有甚者，一些地方“出现了每逢违反规划项目就修改规划的现象”（《经济观察报》11月10日）。我想，除了反省规划执行流产，规划本身也应深刻反省，它的科学决策问题是一方面，它的民主决策缺失是更重要的方面，何况通常情况下，科学性的民主性基础必不可少。那么，从有些地方竟然做得到通过“修改规划”去抹掉“违反规划”的问题来看，规划岂非成了“鬼画”、“鬼话”？

　　所以，事情不能仅驻足于强化科学层面来理解，必须站在落实民主高度上去认识：使公众得以参与规划，既是政府充分看重公众的聪明智慧，更是政府充分尊重公众的民主权力，这样的理念才是政府合于本质要求的作风进步的体现。

　　（作者 祝俊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