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最高法院对刘涌案再审判决之后

　　作者 何兵

　　最高法院的一纸判决已经为刘涌盖棺，而关于刘涌案的审判过程，却远远没有论定。本案最终判决给人们的回味很长，很长……。

　　辽宁省高院二审改判死缓后，网上一片质疑声。辽宁高院主审法官以及官员们站出来解释说，这是一份经得起历史检验的判决。然而事实表明，这是一份经不起现实检验的判决。一份经不起现实检验的判决，何从谈起经得起历史检验？我想，本案终审给二审法院法官们的一个教训是，法官的判决必须首先经得住现实考验！不要拿所谓的“历史检验”来糊弄老百姓。正义不仅要实现，而且要及时地实现！

　　辽宁省高院二审改审死缓后，网上一片质疑声。有评论说，激情公审是法治的最大危险。评论者认为，公众的公愤属于非理性行为，将会影响司法之理性判断。我希望这位评论者静下心来想一想，公愤从何而来？公愤大约有两种起源，一、受人蒙蔽、挑唆；其二是事件本身极为不公，诱发公愤。就刘涌案件而言，有人在蒙蔽、挑唆公众吗？他是谁？是检察院、公安局还是媒体？我认为，没有，至少没有证据证明有。我认为，诱发公愤的，恰恰是二审不公正的审判。我愿意再一次重申我的论断：最大的危险是激起公愤！

　　辽宁省高院二审改审死缓后，网上一片质疑声。有专家评论说，公众没有亲身经历审判的过程，不应对案件的判决发表意见。专家们，你们错了。对于司法的过程及其结果进行评判是民主国家公民的自然权利。公正的评论不会影响公正的判决。对于国家发生许多重大案件，公众都不可能亲自参与审判，但是如果审判的本身不能给公众合理的解释，甚至导致公众对国家权力的运作产生深深的怀疑，公众就有权利批评它，深入地批评它，反复地批评它。只有将国家权力的运作置于公众的批评之中，才有可能实现民众对公权力的制约。民主不是一句空话，更不能成为一句口号，正是在这些反复的、不断的批评声中，民众的才可能在国家的政治生活中发出自己的声音。

　　辽宁省高字二审改判死缓后，网上一片质疑声。辽宁省高院的公正性受到极其严重的损害，而民众对司法的信仰是司法权威的最终来源——正义根植于信赖。正是出于对司法信仰危机的深深忧虑，最高法院亲自出马，并试图通过自身的判决来挽回信心，重振信仰。正义存于民心，最高法院的这一判决是否是正义的，网上自有公论！这一事件本身还提醒还各级法官们，在互联网时代，在BBS时代，我们的司法是否是公正的司法，我们的司法是否是有效率的司法，评价的权力不再是上一级法院，不再是系统内部，你们系统内的评价、甚至体制内的评价，如果得不到公众的认同，这种评价将毫无意义。法院必须接受来自于公众的真实评价。回避、封锁媒体、公众对审判的监督无济于事，毫无意义——不可能，互联网不仅已经到来，而且深入千家万户，深入民心。新时代，法院必须要有新姿态！公开、公正、有效率地执法，这就是你们应有的新姿态！

　　（作者系北京大学法学博士，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