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妻子下“慢性毒药”苏州“麻醉剂杀妻”案纪实

    江苏公审医生麻醉剂杀妻案 杀妻医生当庭翻供

      ■外滩记者 邵嘉翔／报道

　　麻醉剂杀妻闻所未闻

　　36岁的苏州某医院医生邱小强，在两年多的时间里，通过茶水，将大量无色无味的麻醉剂输入妻子体内，致使妻子在9月11日夜里，含冤身亡。

　　2003年12月18日，这个案件在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进行了公开审理，一时舆论大哗。

　　据了解，研究生毕业的邱小强，原本在苏州当地的一家区属医院任职。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苏州某大医院顾医生的女儿顾苏。此后，两人结为夫妻。

　　婚后，邱小强从区属医院调入了岳父所在的市区大医院。

　　2001年，邱小强和一名实习护士发生暧昧关系后，开始把更多的欲望发泄到其他女人身上。至此，妻子完全被他抛在脑后。但他深知，自己的事业和前途是跟妻子的家庭紧密相连的，一旦离婚，他可能会立即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为了达到享乐目的，邱小强想到了自己的专业知识，一个周密的谋杀计划开始实施。

　　此后，每天在家的时候，邱小强都表现得很“殷勤”，不断的给妻子端茶送水。无辜的妻子并不知道，她喝的水中，每次都被丈夫加入了一种可以导致心脏纤维化的麻醉剂，这种无色无味的药品，开始慢慢侵蚀她的身体。

　　两年之中，顾苏的头晕越来越厉害，而且定时发作。给人的感觉就是身体不好，心脏一直有毛病，2003年9月11日，是农历中秋节，当晚9时，邱小强加大了剂量，将5支氯胺酮全部倒入咖啡。顾苏饮后不久，即出现头昏、心跳减速等症状，一个多小时后，顾苏方被邱小强送到苏州圣爱医院，顾苏于当晚死亡。

　　女儿的突然死亡，令顾苏的父亲心生疑窦。9月13日介入此案的苏州警方对顾苏进行了尸检，结果证明，死者的血液中含有大剂量的麻醉剂。

　　9月23日晚，邱小强在情妇家中被苏州警方抓获。

　　这起“专业技术杀人”案件，在当地引起的震动是可以想见的。

　　监管药物缘何成为杀人工具？

　　华山医院麻醉科主任梁伟民告诉记者，凶手所用的氯胺酮，是手术上一种常用的全身麻醉药，静脉或肌肉注射后，病人会很快出现意识模糊。

　　“作为麻醉药品，氯胺酮的副作用是使有些病人出现心率加快，血压上升，颅内压增高等不良反应，在临床中，对于心功能不全、颅内高压、青光眼等患者是忌用的。”粱伟民说。

　　“氯氨酮使用过量确实是可以致死的。”上海市第一生化药业有限公司质量保证科戴女士说。同样是无色无味，同样可以致人于死地，麻醉药氯胺酮与毒鼠强似乎有些相似。

　　今年10月，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下发通知，要求加强对氯胺酮制剂的管理，并指定药品生产企业定点生产，禁止药品零售企业经营。

　　上海市第一生化药业有限公司有关人士说，对于危险药物和危险物品加强管理，有利于从源头上消灭专业技术犯罪的可能。

　　杀妻案暴露

　　危险药物管理漏洞

　　按照规定，像氯胺酮这些可以严重危害人体健康的药品，即使在医院获取、使用也都有着严格的程序，但是邱小强却把它拿来，当成了杀人工具，如此来看，医院对于危险药物的管理莫非成了"一纸空文"？

　　上海华山医院药剂科主任王大猷告诉记者，在华山医院，像氯胺酮这类二类精神药品实行三专管理的，一是专方，病人需要此类药物，医生必须单独开处方，剂量不得超过2天常用量；二是专柜，药房单独设立存放二类精神药品的专柜，不与其他药物混放在一起；三是专账，药房、药店和个体诊所对二类精神药品的收支情况必须单独立账，并保存处方两年备查，用一只登记一只，每只精神药品都开给谁了都是有据可查的，不可能出现危险药品流失的情况。

　　王大猷说，与大医院对药品的严格管理相比，中小医院可能在管理方面松懈，而且缺乏监督。

　　据《中国药物依赖性杂志》报道，浙江医生徐均生曾采用配药购药的方法，对二类精神药品管理的一些药品的临床处方、配制、保管情况进行过深入的调查，调查范围涉及北京、上海、天津和本地区在内的16家药店、共49个单位的155名医务人员，调查的结果"触目惊心"。

　　调查显示，市、县医院、区卫生院的门诊医生，均有给患者开具100片×1处方的，甚至有100片×2以上的处方，并且和其他药物开在同一张处方上，未使用单独处方。药房也没有对处方单独保留备查的有关制度。医药门市部门零售的二类精神药品，都是在无处方情况下出售的。而且没有数量的限制。个体诊所也是如此。

　　另外，医疗单位的医务人员和药店的司药人员，对二类精神药品的管理和临床使用规定也是知之甚少。

　　调查还显示：医护人员对相关规定的了解也很有限，市级医院被调查15人，了解相关规定的5人，占33．3％；县级医院被调查42人，了解相关规定的9人，占21．4％；区级卫生院被调查56人，了解相关规定的8人，占14．3％；个体医生被调查12人，了解相关规定的仅1人，占8．3％；药店被调查30人，了解相关规定的4人，占13．3％。

　　同时，徐均生又指出，即使是了解精神药品管理规定的，一般也不按规定开处方、配制、保管。

　　徐均生告诉记者，有些医护人员在接受调查时，甚至会说出"现在都在抓收入，病人需要，我们就配给他"的话。

　　另外根据部分医院药剂人员和药店司药人员反映，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下发通知之前，卫生主管部门从来没有就二类精神药品提出过管理要求。有的医生还透露，有些人自杀，也选择服用二类精神药品。因为有些药品很容易买到。　　

　　■相关链接

　　氯氨酮正常的使用剂量是，成人静脉注射时每公斤体重注射1-2mg。医院中使用的氯氨酮针剂只有两种规格，但是不管是10ml还是2ml规格的制剂，氯氨酮含量都是0.1g，一个50公斤重的女士一次全麻的最大剂量，也只是一支氯氨酮针剂。

　　2003年10月，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出通知规定：氯胺酮制剂按第二类精神药品管理，由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指定药品生产企业定点生产，其他任何单位及个人不得生产；药品零售企业不得经营氯胺酮制剂；不具备第二类精神药品批发资格的药品批发企业不得再购进氯胺酮制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