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政治体制有漏洞吗？ 法国司法与行政能理顺吗？

　　■文/郑若麟

　　对朱佩的判决，对法国政坛产生如同原子弹爆炸般效应的，其实并非朱佩个人的进退，而是涉及法国政治体制、司法与行政之间的关系以及法国式民主的漏洞……

　　与美国式民主不同，法国戴高乐将军在创立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时，将总统的产生置于全民两轮直接普选。普选出来的总统自然将代表全体人民的意志。在此基础上，再由总统任命议会的多数党组阁，形成总统和议会双重普选的模式。戴高乐此举主要是为了避免“纯议会制”的不稳定对国家政局产生不利影响。法国式民主的一大长处，就是不会出现类似美国的那种“少数当选”，即在全民选票中处于少数，但在选举人票上却占多数就照样能当选。

　　然而在法国由于是多党制而非美国式的两党制，也没有党内预选，因此政治家与政党的关系便更为复杂。一方面政治家必须依靠政党。法国政治家如有总统野心的话，就必须对政党进行长期经营，只有成为一个大党的领导人才有希望问鼎总统宝座。而另一方面，一旦政治家成为政党的党魁，则其政治生命几乎是长而又长的。这就是为什么法国政坛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张面孔。朱佩案对右翼、对法国政坛形成的冲击正在于此。

　　部分政治学家们已经在建议，为了避免法国政坛的未来政治争斗的“无序”，应该部分引进美国式民主中的政党和政治家关系的模式。朱佩要是以自己的政治生涯为代价，使法国走向一条更和谐的政治民主道路，他无疑是可以自慰了。

　　另一方面，法国司法与行政两大部门之间的关系，从来就没有真正理顺过。

　　在过去相当长时期以来，法国的司法机构一直受制于行政权力。尽管名义上法国司法是完全独立的，司法部长也不能干预法官的判案。但法官们的晋升却与政府司法部长有关。有分析家认为，法国司法部门早就对这种局面心怀不满。在密特朗时期，行政部门对司法机构的蔑视是众所周知的。司法对存在于政界的腐败现象往往是有心无力。最为典型的例子就是法国售台武器案的大丑闻。法国司法部门经过长达十多年的追踪，终于抓住了前宪法委员会主席迪马，并将其判刑，但很快就被上诉法庭否决了。而真正要将此案追究到底，弄个水落石出也并非难事，只要将有关档案解密即可。但法国行政部门至今仍然以“国家机密”为借口堵死一切司法道路。

　　反过来，司法今天也开始“报复”行政。这次对朱佩的严判，如果上诉法庭未能推翻的话，将是法国司法界首例影响全国政治局势的案件，其影响将是深远的。一方面，司法界将会“挺起腰杆”，对政界发起越来越猛烈的攻击；而另一方面，政界也将不得不思考，在执政行为中到底应该如何行事才能避免类似的命运落到自己的头上。朱佩也许是当了一回倒霉蛋。但从这一事件开始，法国政治家、司法界人士乃至历史学家，都将用一种新的目光来观察法国司法与行政之间的关系。这才是朱佩案最为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