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天怒江之行
2004年2月16日至24日,来自北京和云南的20名新闻工作者、环保志愿者和专家学者,一起走进怒江,进行了为期9天的采风和考察。
之所以有此次考察,一是受了《大坝经济学》作者麦卡利的影响,二是针对支持怒江大坝上马的人的指责——环保人士连怒江都没有去过。
此次考察全程路线设置由云南大众流域负责,基本按照十三级水电站规划的路线进行的,不过进入怒江流域的时候,他们的身份却是“旅游者”。汪永晨、沈孝辉等其他环保NGO的人员都说,这是万不得已的做法,“如果不这样,我们的报道、节目很可能要夭折。”
“我们是和一个强大的利益集团在斗争,如果我们以记者的身份前去,他们会找到媒体单位阻挠节目报道的播出、刊载,这在以前怒江的追踪报道中,我们是经常遇到的。”
在9天的采访考察中,他们跋山涉水走村串寨,了解到许多真实的情况,大批关于怒江两岸生物多样性和文化多样性的报道出现在媒体上。
很多听众、读者纷纷专门询问有关怒江的情况,“这让我们很感动!”
云南大众流域的于音说,有时候大伙9点还在车上,10点就要在电台上直播,“很刺激!”
怒江的生物多样性、文化多样性给他们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没有丰富的自然资源,怒江22个民族多样的生活方式就将失去赖以生存的根基;没有丰富的传统文化,怒江两岸自然生态的多样性,也将难以留存。
2004年4月16日下午,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踏着泥泞的小路,经过十多分钟的攀行,《经济》杂志记者踏入了怒族集聚地——怒江福贡县匹河乡瓦娃村,匹河乡党委书记彭虎生说,这里有十三级水电站中一个电站的选址。
村里正在召开会议,大伙在村公所的门前,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很多话不好理解。
“我们都喜欢开会的时候喝酒,你别介意啊!”38岁普大益怀着歉意说。普大益是瓦娃村的医生。
指着不远处,普大益说,“自从开始打洞(注:设计院勘测)那天起,我们就提心吊胆!”
根据国家电力公司北京勘测设计研究院和华东勘测设计研究院所完成的怒江中下游水电规划报告推荐的开发方案,十三级水电站建成,水库移民安置人口为48979人,是三峡电站(约110余万人)的4.89%。
普大益和他的乡亲们担心的就是这个移民。
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普大益心事重重。“我们是最小的世界(注:怒族村),谁也不妨碍谁,谁也不侵扰谁,平平淡淡地生活,吃得饱穿得暖,我们能说得清什么时间下雨,什么时间天晴,我们有自己的生活、风俗、节日,搬了怎么办呢?”
直爽的村主任桑益普说:“我自己不想搬,但又不是我们说了算!”
“从我出生,我就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时候有的。穷就穷在这里,富也就富在这里,不是吗?”普大益的目光灼人,“不过,国家如果确实要我们搬,我们也无法违背政策。”
2004年2月18日,这或许是任何一个为怒江付出劳动的环保NGO都能记住的时间,就在这一天中央领导人对怒江做出了批示,这个批示消除了志愿者的顾虑,他们放心的恢复成记者的身份,开始光明正大的采访。
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筹划回京后的摄影展,“要让更多的人了解怒江!”。
“当时每个人都拍了很多照片,本来我们说赶路的时候不拍照的,可是确实太被周围的景色、老百姓的生活吸引了,几乎无法克制。”
从2月25日至3月21日,这些环保志愿者没日没夜地开始筹备北京怒江摄影展。
没有钱自己先垫,汪永晨把家里的存折都用上了。没有时间就拼命地挤时间。
3月14日是世界江河日,“情系怒江”的中英文网站做出来了。3月21日“情系怒江”摄影展终于正式开幕。单是场地就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才好不容易确定下来。展地在北京站附近的邮局。
“这么大的展览就是林业局出面搞也要花很长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好了!” 国家林业局高级工程师沈孝辉说。
3月31日这天,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上午来参观了一趟摄影展,下午又带着自己的老伴再次前来参观,并希望环保志愿者们组织去怒江时带上他们。中国探险协会的王方辰在摄影展后留言:“独有的江,独有的民族,独有的资源,留住它的原有风貌,为了今后。看了它才知道什么是原生环境!”
3月下旬在摄影展上,《经济》杂志记者碰到沈孝辉,他说要用镜头记录一个坐在轮椅上白发苍苍的老人——她是那么仔细地看着每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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