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刚
6月18日,云南省临沧地区看守所。28岁的卢家声正等待被送往昆明的监狱服刑。两个月前,他因通过体内藏毒的方式贩运毒品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
“我现在很后悔,我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看守所里,卢家声向记者讲述了自己参与贩运毒品的过程和他的忏悔。口述实录如下:
我从2002年7月开始到缅甸北部果敢地区的老街帮人种地打工。因为这个地方的人祖祖辈辈都种大烟(罂粟),根本不会耕种农作物。在那里种一年地的收入大约能有近8000元,是在老家云南永德县种地收成的好几倍。
在老街,我认识了一个也在那里打工的“老表”(老乡),经常在一起借喝酒聊天打发时间。2003年1月30日晚上大约10点钟,“老表”问我有一笔生意想不想做。他说的生意就是把包好的海洛因吞进肚子里带到国内的云南下关,总共360克,1克给18元人民币。
我当时犹豫了一下,因为我知道贩毒犯的是死罪。可是那个时候我很苦闷,因为几个月前我老婆带着7岁的儿子跟人家跑了,而且还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办了离婚。以前,我辛辛苦苦打工就抱着一个念头:挣点钱回家供养儿子读书,照顾年老多病的老母亲。现在儿子没了,我觉得那么辛苦地干活根本没有意义。而跑一趟(藏毒)挣的钱几乎是打工1年的收入。
算了这笔账,我就答应“老表”跑一趟。我当时想,跑一趟挣笔钱后就回家照顾老母亲,再也不干了。两个小时后,“老表”带着一堆包好的海洛因回来了。我数了一下,一共46包,每包大约两截指节长。
吞下毒品的时候咽喉特别疼,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老表”在旁边告诉我用手指把毒品捅进嘴里,每吞一块就喝一口矿泉水。将46袋毒品全部吞进肚子里花了大约半个小时时间,喝了整整一瓶矿泉水。当时“老表”并没告诉我,一旦包装在体内破裂,我马上就会死掉。
“吃”完所有毒品,我马上就上路了。“老表”告诫我路上千万不要吃东西,以防把毒品排泄出来。走之前,“老表”给了我一个电话,让我到下关后打这个电话联系,货到付钱。我问这个人是谁,“老表”厉声说不能告诉我。这可能是他们的行规。
打了辆车,8分钟就到了入境关口南山口岸。办理签证,搜身检查,当时我不太紧张,因为觉得毒品吃到肚子里就跟吃饭一样,警察应该不容易看出来。当边防挥手放行的时候,我还是稍稍松了口气,心想总算过了第一关。
大约两个小时后,坐在开往临沧的中巴车上,我感觉不对劲,肚子里开始有一种强烈的灼痛感。我只好中途买了瓶矿泉水,希望能靠喝水缓解肚子里的痛苦。
当天凌晨出发,下午5点多钟我就到了临沧地区的永德县。在永德,我找了家小旅馆住下来。照镜子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眼睛明显发黄色,这应该是在体内的毒品导致的。我开始担心,有经验的警察可能会发现我的异常。
第二天凌晨,我坐上了从永德开往保山的中巴车。如果顺利到了保山,我就可以坐车直接到达目的地了。中途经过一个检查站,5个警察招手让车停下,上车检查行李。其中一个警察看了一下我的身份证就过去了。当时我真的有点紧张,生怕他注意我的眼睛。
一天一夜,我遵循“老表”的告诫没敢吃饭。后来饿得有点撑不住了,我就买了两个苹果充饥。
车开到澡塘坝的时候,一辆警车截住了中巴车。3个警察上车检查身份证和行李。一个警察看我的身份证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我的眼睛。和他对视的一刹那,我心头一阵狂跳,心想这下完了。果然,那个警察示意让我下车。同时下车的还有车上的两个女孩,看样子年龄不大,我留心了一下,她们的眼睛也明显泛黄。此前我真没想到,一辆小小的中巴车上,居然还有我的同路人。
那两个小女孩先被带到警车上接受X光照射检查。过了一会儿,她们下车,直接就被拷上了手铐。看到她们被拷上手铐,我的头嗡一下就大了,感觉呼吸都开始变得费劲。当时来不及想太多,只是觉得我这一生就算完了。
上车后,他们没有马上让我做检查,一个警察盯着我的眼睛直接就问:你带了多少克?我几乎没有犹豫,告诉他大约有40多包。因为我知道抵赖没有用,机器一照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4月21日,我出庭受审。可能是事先我比较配合,交代得很清楚,法官当庭就宣布判处我有期徒刑15年。这段时间里,老母亲腿脚不方便没来看我,但托人给我写了两封信,头一封信说,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干出了这种事情,实在出乎她的意料。第二封信就是嘱咐我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
我不知道等我出狱的时候,还能不能赶得及看她老人家一眼。但到了监狱后好好表现,争取早一天回家是我最大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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