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

　　“这是一起带有明显地方保护色彩、越权管辖的枉法裁判，我们断然不能接受。”手拿刚刚向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递交的“再审申请书”，贵州北斗星律师事务所律师石陶然气愤地说。石陶然最近给贵州茅台啤酒有限责任公司代理一起官司，该公司与四川遂宁华晶玻璃有限责任公司因啤酒瓶质量问题的责任归属对簿公堂。

　　啤酒瓶不合格该谁负责？

　　茅台啤酒公司隶属贵州茅台集团旗下，位居贵州省遵义市。作为集团多元化发展的一颗重要“棋子”，该公司力图挟“茅台”的品牌强势，打造“啤酒中的茅台”。“然而，一起意外发生的事件，重创了我们在大连市场的良好势头，影响了‘茅台’品牌的声誉。”茅台啤酒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赵富良说。

　　2002年4月9日，茅台啤酒公司供应部向四川遂宁华晶玻璃有限责任公司定购了50万个640毫升规格的绿色啤酒瓶。茅台啤酒公司分3次付给华晶公司部分货款共16．975万元。

　　2002年6月，使用华晶公司啤酒瓶灌装的茅台啤酒投放包括大连在内的全国市场。孰料，2002年10月20日，茅台啤酒在大连鑫海岸大酒店发生酒瓶爆炸，伤及消费者和服务员。10月24日，大连市沙河口区技术监督局根据9月26日市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所的抽样检验结果，认定这批茅台啤酒酒瓶不合格，并对其按货物价值的50％处以54288元的罚款，责令停止销售该批产品。“从质监部门的检验结果出来起，茅台啤酒公司就不断要求华晶公司派人共同处理，但对方一再推脱。”茅台啤酒公司的另一位代理律师郭万林说，“直到10月25日，沙河口区技监局的处罚决定作出后一天，才发来一份‘委托’，委托啤酒公司全权处理相关事宜，承诺‘若确系我公司产品质量出现问题，所发生相关费用由我公司承担。’”“正是根据华晶公司的委托，2002年11月14日，我们将尚存的不合格酒瓶及不合格酒瓶灌装的啤酒一同报废销毁。发生的相关费用和损失当然应由华晶方面负担。”茅台啤酒公司负责法律事务的人士易兴波介绍。

　　如此一来，双方在是否应继续给付余下酒瓶货款的问题上开始争执不下。

　　合同性质牵动司法管辖权归属

　　2003年8月22日，华晶公司先发制人，向家门口的遂宁市市中区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以“加工定作合同纠纷”为由，请求法院判令茅台啤酒公司支付未付货款21万余元及利息。

　　华晶公司委托代理人陈德元、蔡其志认为，华晶公司按照定作人茅台啤酒公司的要约完成和交付工作成果，若定作人对工作成果未尽到检验、验收的责任，即使违反了《合同法》，应自行承担所有的法律后果。

　　石陶然则认为，双方关系不属于“加工定作合同”，而是“买卖合同”，而合同性质的争议的背后，隐藏着对司法管辖权的争夺。“根据《民事诉讼法》，因合同纠纷提起的诉讼，应由被告住所地或者合同履行地人民法院管辖，这是一个普遍适用原则。比较特殊的是加工承揽合同，这种合同除对履行地有约定的外，以加工行为地为合同履行地。也就是说，茅台啤酒公司与华晶公司的合同关系是买卖合同关系，那么这一诉讼的司法管辖权应在遵义的法院；相反，假设是加工合同关系，管辖权则应在遂宁的法院。”遵义市中级人民法院一位法官说。

　　2003年8月28日，茅台啤酒公司向遂宁市市中区法院提出管辖权异议，请求将案件移送到遵义市红花岗区法院审判。9月3日，市中区法院以“该合同符合承揽合同关系的实质要件”，驳回了管辖权异议。

　　又一场“马拉松”官司将要开始？

　　2003年9月26日，茅台啤酒公司提起民事反诉书，请求遂宁市市中区法院判令华晶公司支付因其提供不合格产品导致反诉人受到的各种损失20余万元，并返还已支付货款16万余元及其他相关开支。

　　2003年10月9日，遂宁市市中区法院公开开庭将两案合并审理。11月14日，一审判决茅台啤酒公司败诉，要求其立即付清所欠华晶公司货款。

　　判决认为，茅台啤酒公司对从华晶公司定作的啤酒瓶，未按强制性国家标准及国家其他相关规定进行检验就灌装啤酒投放市场，没有履行法定义务。况且，这批啤酒瓶已经由四川省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所抽检合格及茅台啤酒公司验收入库，灌装啤酒后通过运输，对质量也会产生影响，不能证明其在交付时质量就不合格。因此，对茅台啤酒公司的反诉请求，不予支持。

　　茅台啤酒公司不服，上诉至遂宁市中级人民法院。“买受人即使未尽检验义务，也不能免除销售者的质量责任。”除了坚持对管辖权的异议，易兴波的二审代理词说，“被上诉人的产品不符合国家对啤酒瓶的质量要求，依据《产品质量法》的有关条款，必须为此承担对上诉人质量侵权的民事责任。”

　　今年4月10日，遂宁中院终审判决维持原判，驳回上诉。6月10日，该院执行了此项判决。“在遂宁方面程序违法、越权管辖的前提下，某种意义上，我们后来的回应，都仅仅是出于对法律的尊重。”石陶然说，“茅台啤酒公司该承担什么责任，应该由具有合法管辖权的法院来裁判。”

　　6月中旬，茅台啤酒公司提交“再审申请书”。据了解，迄今，尚未接到四川省高院的回复。

　　赵富良表示：“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走过多漫长的道路，我们都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