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9月28日，邓小平、江泽民等在人民大会堂接见全国劳模。11月9日邓小平在中共十三届五中全会上，辞去了中央军委主席的职务，实现了他从领导岗位上完全退下来的夙愿

王贵秀

　　小平的话·政改风云

　　总论

　　政治体制改革同经济体制改革应该相互依赖，相互配合。只搞经济体制改革，不搞政治体制改革，经济体制改革也搞不好，因为首先遇到人的障碍。

　　　　　　　　　　　　　　　　　　　　　　———1986年6月邓小平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上的讲话

　　我们提出改革时，就包括政治体制改革。现在经济体制改革每前进一步，都深深感到政治体制改革的必要性。

　　　　　　　　　　　　　　　　　　　　　　———1986年9月3日邓小平会见日本客人时的谈话

　　王贵秀，现年69岁，中共中央党校教授。原中央党校政治体制改革研究所常务副所长、中央党校政治体制改革研究室主任。曾著有《论民主和民主集中制》、《中华人民共和国政治体制史》（合著）等。在纪念邓小平诞辰100周年之际，作为对中国政治体制改革有着深入研究的专家，王贵秀教授接受了本报的书面采访。

　　政治体制改革是时代的必须

　　新京报：邓小平关于政治体制改革总的构想是什么？

　　王贵秀：邓小平关于政治体制改革总的构想，首先是他认识到当时的政治体制必须改革。我国的政治体制，萌发和起源于革命战争年代，从“三大改造”时期开始，为适应集中统一的计划经济体制而形成和发展起来。由于受到历史上封建专制主义的影响和共产国际时期实行的各国共产党的工作中领导者个人高度集权的传统影响，这种体制必然存在着诸多弊端。而其“总病根”则是“权力过分集中”。这种体制在革命战争时期发挥过一定的积极作用，但在和平建设时期就越来越不能完全适应社会主义的发展。在新的历史时期，对这种体制，必须坚决加以改革。

　　政治体制改革的总方向和基本目标，是创造比资本主义国家的民主更高更确实的民主，亦即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

　　新京报：邓小平的哪些论著论述了政治体制改革的有关问题？

　　王贵秀：邓小平关于政治体制改革有关思路的论述，首先，最突出地反映在1980年那篇题为《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的著名讲话中。其次还表现在1986年的一系列关于政治体制改革问题的谈话和《在全体人民中树立法制观念》的讲话中。在这些谈话和讲话中，他进一步阐述了党政分开和民主法制思想。

　　 邓小平贡献在世界独一无二

　　新京报：您认为，邓小平对我国政治体制改革的重大贡献在什么地方？

　　王贵秀：邓小平同志对政治体制改革的重大突破或重大贡献，是多方面的。如：（1）他从多种视角深刻分析了原有政治体制的弊端及对其改革的必要性和紧迫性。（2）他从“第二次革命”的高度揭示了政治体制改革的革命性质。他在谈到“我们的上层建筑非改不行”时，明确指出：“一句话，就是要革命，不要改良，不要修修补补。”（《邓小平文选》第2卷，第130页）（3）他揭示了政治体制改革所具有的解放生产力的功能和作用。（4）他指明了政治体制改革的民主方向和目标。（5）他指明了政治体制改革必须与经济体制改革相适应的路径选择。（6）他指明了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必须遵循的一系列原则。

　　邓小平同志在这些方面的重大贡献，在我们党的历史上乃至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都是罕见的，甚至是独一无二的。

　　新京报：邓小平在《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中阐述了其政治体制改革的一些重要理论，其本人是如如何践行的？

　　王贵秀：《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作为我国政治体制改革的纲领性文献，阐明了政治体制改革的几乎所有基本问题，奠定了我国政治体制改革的思想理论基础。邓小平本人身体力行，根据实际情况，推动了所能推动的各项改革。特别是排除各种阻力，通过实行顾问委员会制度作为过渡，进而建立离退休制度，大力推动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的改革，实现干部年轻化和新老交替。他在这方面所起的作用，是有目共睹的。

　　新京报：邓小平政治体制改革的哪些思路已经得到了落实？

　　王贵秀：纵观25年改革史，我国的政治体制改革在许多方面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进展。如：（1）建立了领导干部离退休制度，在更大范围内实行了干部任期制，着手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实现新老交替，增强党和国家的生机和活力；（2）着手解决党政不分、以党代政问题，取消党与政府重叠的“对口部”，改变党委书记兼任政府首长的现象，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和加强了党对政府的领导；（3）进一步完善中共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日益充分发挥其参政议政的职能和作用；（4）不断完善人大制度，逐步提高其地位，发挥其应有职能和作用特别是立法职能和作用，加强民主法制建设；（5）多次进行政府机构改革和行政体制改革，实行了公务员制度；（6）大力推进司法体制和制度改革；（7）从多方面探索和推进干部人事制度改革；（8）探索和逐步建立村民自治制度，推进基层民主建设；（9）从多方面探索和建立反腐倡廉机制，不断加强民主监督：（10）努力探索执政党自身建设的规律和依法执政的方式，加强党内民主制度建设。

　　所有这些方面的进展，归根到底，都与落实邓小平政治体制改革思想有承接关系。这些进展，为以后进一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奠定了重要的现实基础。

　　政治体制改革一直在进行着

　　新京报：那么，在您看来，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实施的执政方略也是秉承了邓小平政治体制改革的思路？

　　王贵秀：对。高举邓小平理论的伟大旗帜是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执政的指导思想之一，在政治体制改革方面自然也会如此。我以为，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所实施的机构改革和行政管理体制改革、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司法制度改革、基层民主建设和党内民主制度建设等大体上都属于邓小平政治体制改革的延续。“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基本目标和任务的确立，是邓小平民主法制思想的升华，对今后进一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政治体制改革任重而道远

　　新京报：现在中国领导人多次谈到“政治体制改革从来就没有停止”，在您看来，中国目前的政治体制改革在以什么形式进行着？面临着哪些主要问题及应进行怎样的改革？

　　王贵秀：对于我国的政治体制改革有两种说法：一是说“政治体制改革从来没有停止过”，也有人说“政治体制改革相对滞后”。我认为，这两种说法并不矛盾。因为政治体制改革的内容很广泛，而且是多层次的。我们确实一直在进行着改革，如机构改革和行政体制改革、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司法制度改革等，都属于政治体制改革范畴，在这些方面的改革确实一直在进行着。而说“政治体制改革相对滞后”，那是指我们的改革迄今还没有从根本上消除邓小平所指出的原有政治体制的“总病根”；政治体制改革比起经济体制改革已进入“攻坚战”来显然是滞后了。

　　目前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主要是行政体制改革、干部人事制度改革、执政党的执政方式和领导方式的改革。党的十六大报告提出政治建设和政治体制改革的主要任务是“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民主制度；加强社会主义法制建设；改革和完善党的领导方式。”这是下一步要重点做的工作，也是进一步落实邓小平政治体制改革思想的根本之所在。

　　■经典文献

　　《人民日报》刊登的1980年8月18日邓小平《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的讲话。

　　我们的各级领导机关，都管了很多不该管、管不好、管不了的事。谁也没有这样的神通，能够办这么繁重而生疏的事情。这可以说是目前我们所特有的官僚主义的一个总病根。

　　　　　　　　　　　　　　　　　　　　　　　　———摘自邓小平《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

　　必须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前提下，继续积极稳妥地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扩大社会主义民主，健全社会主义法制，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巩固和发展民主团结、生动活泼、安定和谐的政治局面。

　　政治建设和政治体制改革的主要任务是：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民主制度；加强社会主义法制建设；改革和完善党的领导方式。

　　　　　　　　　　　　　　　　　　　　　　　　———摘自江泽民所作的党的十六大报告

　　中国不仅进行经济体制改革，也进行政治体制改革。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是中国始终不渝的奋斗目标。中国积极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完善社会主义民主的具体制度，保证人民充分行使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的权利。

　　　　　　　　　　　　　　　　———摘自胡锦涛于2004年1月27日访问法国时在法国国民议会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