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5日晚,72岁的吕登运被儿女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吕登运再三说自己是正常人,但他的儿女告诉医生,吕登运有精神病,并给其办理了入院手续。
昨天,医院做出了吕登运“精神正常”的诊断。今天上午,老人将出院。
这之前,家庭纠纷的积怨、为两间平房居住权的争夺,吕登运和儿子已两次对簿公堂。
父子发生冲突
9月17日下午,在以治疗精神病为主的安定医院,吕登运老人显得非常沮丧,他说他很害怕。记者注意到,他的身上有抓伤、擦伤的痕迹。当讲到被儿女送到精神病医院,他突然情绪非常激动,眼泪在眼窝里打转。
吕登运说,9月14日,他到位于前海北沿的自己家的平房内居住。9月15日下午,他的第二任妻子(已离婚)张丽给他送饭时,一名叫牛玉珍的女子来到他家,称房主已经把这所房子交换给她。看到房内的吕登运和张丽后,牛玉珍打电话叫来吕登运的儿子吕平,同时打电话报警。
“吕平来了之后就让我搬走,我不同意。后来我女儿吕静也来了,他们强行把我往外赶。”吕登运说,吕平和吕静把张丽赶走后,开始扭打他,“我被他们拽倒在地,头摔在了地上,身上也被他们抓破多处。我不停地打电话报警,吕静上来掰坏了我的手机”。
被送进精神病医院
16日零时左右,吕登运被子女送到安定医院。“他们跟大夫说我有精神病,让我住院。我感到很气愤也很害怕,一直要求离开,自己也几次试图逃离医院,但又被他们抓了回来。”吕登运说,由于他身上有多处外伤,到安定医院后又有头晕呕吐迹象,在他的要求下,吕平开车将他送到北大医院看病。“北大医院给我拍了片子,检查了外伤,也开了药方,但吕平没有给我买药,还把病历等资料都收了起来。”吕登运说,在北大医院看完后,已是凌晨3时多。此时,吕平说要带老人去吃东西,“我就跟他上了车,没想到他们又把我带回安定医院”。
在安定医院门诊部,吕平和吕静对医生说老人有精神病,“吕平和吕静反复告诉医生我有精神病,并且威胁医生说如果放我走,我再闹他们会不管我”。
老人说他几次试图离开医院,但都被吕平和吕静抓了回来,“有一次我已经跑到医院门口上了出租车,但还是被吕平追上,把我从出租车上拽了下来”。
医生诊断精神正常
15日晚,张丽开始打电话给吕登运,到16日上午一直是“关机”。16日下午2时,张丽到厂桥派出所报警。
吕登运说,16日上午安定医院开始对他进行检查,并被安排住院,“吕静带来一个医生,那个医生直接把我送进了住院部,但我根本没见他们给我办任何手续。住院需要8000元的押金,而吕平他们亲口说他们没带那么多钱。”
16日下午4时左右,有人来探视同病房的一个老人,吕登运借了他的手机,打电话向张丽求助。
张丽随后给本报打求助电话。17日下午,记者到安定医院探视吕登运时,他摇摇晃晃走出病房,紧锁眉头,看上去情绪很低落。
他再三跟记者说他精神完全正常,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他希望记者能帮助他,他说他感到害怕。“太不像话了!”老人说虽然孩子们经常“虐待”他,但是没想到会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
9月20日记者再次见到吕登运时,他看上去很憔悴。他对记者说,一直吃不下东西,几天内瘦了8斤。他以为记者能带来医院方面的消息,不断询问自己何时可以出院。
9月21日上午,安定医院的专家对吕登运进行了观察诊断。下午,负责给吕登运诊断病情的田大夫告诉记者,吕登运的精神没有问题,随时可以出院。
离婚后产生房产纠纷
被送进精神病医院的吕登运在今年9月初与儿子吕平刚刚对簿公堂,诉讼原因是争取西城区前海北沿13号前院北侧的两间平房的居住权,目前此案正在审理中。
吕登运生于1932年,1956年与前妻张书芬结婚,退休前在西城区卫生局工作。
据吕登运介绍,1966年,他和张书芬搬进13号院的两间平房。1995年,两人离婚时约定平房给吕登运。但张书芬当时仍住在此。1996年,吕登运再婚后搬离此房。
2001年,吕登运与第二任妻子张丽离婚,房产属于张丽,女儿由吕登运抚养。吕登运没有了固定住所,一度住在张丽家客厅。张丽2002年再婚后,吕登运想回到13号院的平房居住。但吕登运发现,1992年1月自己因病住院期间,张书芬把平房的承租人变更为两人的儿子吕平。在最近一年中,吕登运不得不租房住,甚至曾在火车站和公园的长椅上过夜。
2003年,吕登运以对13号院住房承租人变更关系不知情为由,要求得到其承租权。西城区人民法院审理后判决,吕登运与张书芬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将一方承租的房屋变更为双方之子吕平承租,应视为双方共同的意思表示。法院不支持吕登运的请求。此后,市一中院维持原判。
今年9月初,吕登运为争取平房的居住权再次与儿子吕平对簿公堂。
儿子称父亲行为不正常
吕平承认是自己和妹妹将父亲吕登运送进精神病医院,他说,9月15日晚,当他要求张丽离开他家时,父亲很激动,乱喊乱叫。他担心老人年纪大了,神志不清楚,才将父亲送到了安定医院。
吕平称,母亲和父亲离婚完全是被骗了。离婚后,母亲多次试图挽回婚姻,但父亲坚持与小他近40岁的张丽结婚。母亲这时才发现父亲和张丽的孩子已经5岁了。
吕平认为,父亲的举动让他觉得很不正常。首先,父亲第一次离婚后又分得两处房子,但第二次离婚时,法院将房产都判给张丽,女儿也归父亲抚养。“为什么他年纪这么大了,什么房产都没有,还要抚养孩子?”
其次,父亲在离开他们母子后再也没回13号院居住。父亲在第二次离婚后,想将小女儿落户到此,但因他长年没有在此居住,派出所没有批准。此后,父亲经常跑回平房要求居住。
另外,2001年父亲第二次离婚,但是还经常住在张丽那里。“他们都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纠缠不清?”
吕平还认为,因为前两年有消息说房子要拆迁,为了拆迁费,张丽才想把女儿落户在此。
对于父亲关于手机和伤痕的指责,吕平解释称,老人的手机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时摔坏的。他和妹妹吕静扶老人去医院,由于老人挣扎,出门时被绊倒不小心将老人摔出。老人身上的伤是他们在阻止老人挣扎时留下的。
吕平说,不管父亲何时回来,他都愿意接受老人,但他不能接受老人继续和张丽纠缠不清,也不愿将父亲和张丽的女儿的户口落在他家,“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不希望被人嘲笑”。
前海北沿小区的片警杜志强介绍,吕登运确曾申请将小女儿落户在小区,但申请没有通过。此后,警方也调解过吕家纠纷。
医院称不知双方冲突
据安定医院马院长介绍,精神病是难以在短时间内界定的疾病,医院须在其直系亲属在场的情况下才能够收病人住院。医院当晚收吕登运住院时,并不知道他和其子女在打官司。
据马院长介绍,15日晚,吕登运的儿子和女儿将他带到医院,称老人的精神有问题,并列举了一些症状。老人当时的情绪也非常激动,大声喊叫说要报警找人来救他,因此医院一时不能判断吕登运是否有精神病。为防万一,医院决定让老人住院,并尽快组织专家会诊。昨天上午,医院组织专家对吕登运进行诊断,证实老人没有精神病。
马院长表示,由于吕登运的子女和老人有纠纷,因此现在只能由老人所在的单位派人接老人出院。
西城区卫生局老干部科的杨科长说,得知吕登运被送进安定医院后,她去医院介绍了老人的一些情况。在与本人协商后,她决定今天上午去接老人出院。
后记
老人的未来
昨天下午,记者再次前往安定医院一科二区。站在活动厅内的吕登运隔着玻璃门远远看见出现在走廊上的记者时,顿时显得很高兴,快步走向玻璃门。得知医院的诊断结果后,他表示“非常高兴”。
关于今后的去向,老人在20日曾对记者说:“我首先还是要争取回到我的那所平房去住。但是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只能去干休所或者养老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