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味拒绝到理解接受,从特立独行到彼此感动,中山大学2003级学生小鹃(化名),最近一个月经受了一次身心的“洗礼”。经过积极治疗,从“鬼门关”前走过的她,病情如今已经基本控制住了;一度心门紧闭、固执地拒绝师生通过募捐解决高昂医疗费用的她,也因老师、同学们的真情敞开了自己的心怀。
“鬼门关”前走一趟
本月5日,记者在中山大学珠海校区见到的小鹃与普通大学女生并无不同,穿着有夸张卡通图案的T恤和牛仔裤,粉蓝色球鞋,披肩长发,很健康的样子。但细看之下会发现红斑狼疮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她的左手腕上紫红一块。
面对记者小鹃没有诉苦,而是“哀求”我们想办法让她赶快出院。“你们看我活蹦乱跳的,像是有病的样子吗?”她有点不服气医生日复一日地用“过几天再说”来“搪塞”她,“都过了多少个‘几天’了?我还得闷在这里……”
才从“鬼门关”出来,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不久前才受的苦。据医生介绍,她是该院接收的较严重的几起病例之一。在病发期,高烧和水肿是最明显的症状。平时体重只有45公斤的小鹃在水肿最严重时达到了60公斤,连她自己都说“真是没法想象”。在长达一个星期里,她承受了40℃的持续高烧。那时她的免疫力极其低下,稍有不慎,都会有生命危险。
病情恶化无力医治
小鹃出生在广西农村,父母都是农民,一家人靠种田和养鸡为生,家庭经济状况并不好。上高三的时候,小鹃得知自己患上红斑狼疮,但这没能阻止她前行的脚步,2003年9月,她成为一名中山大学学生。入学一年多以来,小鹃每个月仅靠做家教赚来的400多元维持生活。
今年9月29日,这个向来不爱与老师打交道的学生找到刚毕业留校当学生辅导员的何老师,哭成了泪人。原来,由于家境贫寒,虽然中山大学附属第五医院近在咫尺,她一直没能得到有效的针对治疗,只是依靠一些普通药物来稳定病情。直到水肿无法控制,她才到医院求医。那天,医生告诉她,她的病情可能已经恶化为红斑狼疮肾炎(三型),若再不加控制,将有生命危险。
何老师知道,小鹃无法承担的,是昂贵的住院费、医疗费。由于小鹃在入校前已患红斑狼疮,不符合该校现行学生团体医疗保险体系的参保条件,医疗费用需自行负担。
不要捐款只愿借钱
别无他法,何老师提出向同学募捐医疗费的办法,但立刻遭到小鹃的强烈反对。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患病的事情。她提出了两个筹钱方式:借钱和把自己的电脑卖掉(该电脑是她用家教收入买来的,值千余元)。甚至连借钱的对象,她都有更多的考虑:她只想向比较亲密的朋友借。
当晚何老师拨打她的手机,始终得到“关机”的回复。次日中午,何老师在小鹃宿舍苦等了一个中午,也始终未见她的踪影。下午,正在何老师焦急无助的关头,小鹃打来电话:“老师,我住进医院了。”原来,她怀揣着向一位和她家境同样贫寒的师姐借的2000多元,自己住进了医院。
“死也不能告诉家人”
自己一力承担,这似乎是小鹃处理病情的最高原则。10月1日傍晚,何老师带着两位学生到医院看望小鹃。医生告知她,小鹃很快就要进行肾穿刺检查手术,这个手术有一定的危险性,应该让病人家属知道。小鹃却坚决反对通知父母,“死也不能告诉家人”,对家里的电话号码守口如瓶。何老师情急之下,只好加重语气。心灵深处被触动,小鹃捂着被子,抱头痛哭。
这场说服“战役”进行至晚上10时,情况依然未有进展,疲倦的何老师只好沮丧地无功而返。正在灰心丧气之际,第二天她收到小鹃的短信,她同意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何老师,并向何老师提出一个附加条件:不能如实把她的病情告诉她的家人,而且要让她的家人知道她有足够的钱治病。
这个病人“不听话”
因为背负着沉重负担,小娟在治疗过程中成了一个“不听话”的病人。身体检查项目很多,不明其中道理的小鹃认定这些是多余的,常常不配合医生的检查;因为担心昂贵的药价,她还曾经拒绝服用医生开给她的部分药物。
后来经过何老师的多方争取,小鹃向中山大学递交了减免部分医疗费用的申请书,同时,何老师还要求她写保证书,保证听从医生的吩咐,配合医生的治疗。
在肾穿刺检查手术过后半个月,小鹃便以“睡不着”为由要求出院。被医生拒绝后,她转而向何老师“求救”。10月22日下午,她连续用9条短信“轰炸”何老师,再次要求何老师替她签字出院,短信从开始时的哀求最后转为要挟。何老师饭还没吃完,便带上几个同学赶到医院。这回小鹃还是没能出院,却多了几个“同伴”。几个同学受何老师之托轮流来陪她,防止这个“不听话的病人”乱跑。
祝福的话怎么也看不厌
尽管小鹃强烈表示要自己一力承担自己的事,但老师、同学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她的支援。这些支援的进行总是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进行。
就在何老师得知小鹃病情的当晚,小鹃同班的62位同学已经开展了一次“秘密捐款”活动,筹得3000多元的款项。而何老师联系的电脑买主在得知小鹃病情之后,连价钱也不讲了,以电脑的原价买走了用过1年的电脑。只是所有这些背后的故事,都被何老师刻意隐藏起来了——谁都不想加重小鹃的心理负担。
“小师姐”是小鹃最亲密的朋友之一,也是小鹃最初的极少数求助对象。无奈的是,来自贵州山区的“小师姐”也同样家境贫寒,靠学校的贷学金支持自己的学习。得知“小师妹”的病情之后,“小师姐”把兼职赚来的积蓄毫无保留地借了出来。小鹃进行肾穿刺手术以后,“小师姐”还特意从广州赶到珠海,日夜在病床边陪伴。
同学们的“秘密募捐”不仅留给小鹃超过1万元的款项,还留给她三本写满了祝福的留言本。众多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同学的关心,使一直强烈反对募捐的小娟改变了态度。她对记者说,心一烦她就会翻翻留言本,那些祝福的话怎么也看不厌。
珠海律师侯衍涛得知小鹃的病情,马上决定捐出400本自己的新书进行义卖,支持小鹃治疗。他想向小鹃证明,捐款并不只是金钱的筹集,更是关爱和支援的筹集。
她们被彼此感动
在一个多月的治疗期间,小鹃曾经让何老师伤透了心,可是战胜病魔的共同目标使她们越走越近,最终被彼此感动。
肾穿刺检查手术后,小鹃被正式确诊为红斑狼疮肾炎(三型),初步估计至少需要20万元的治疗费。消息一传出,何老师和同学们心里有数了:一定要发动大家开展募捐行动!只是需要找一个适当的时机说服小鹃。
10月15日,小鹃做完肾穿刺手术没几天,那是她最虚弱的时候。也许多日以来身边对她的关怀早已慢慢改变了她,也许真如何老师所说的“一次手术一道坎”,她想通了什么,她不再坚持拒绝大家为她募捐。
10月17日,身体有点恢复,小鹃又开始“不听话”了。中午,何老师来到医院,却意外地发现病床是空的。她的第一反应是,倔强的小鹃会不会私自出院了?几分钟后,气喘吁吁的小鹃出现在何老师面前。何老师生气了:“那么气喘吁吁的,跑哪去了?”“听说你来了,所以我赶紧跑上来啊。”小鹃低下了头。那一刻,何老师突然觉得,自己付出的所有都在刹那间得到了回报。“她走得那么急那么忙,是因为知道我来了……我很满足了。”何老师这样向记者表达当时的感受。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每个人内心都有一支最敏感的温度计,测量着周遭世界的温度。小鹃不例外,何老师不例外,同学们也不例外。她们都在坚持战胜病魔的同一目标下,测量出彼此的温度,并共同分享彼此的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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