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桂网-当代生活报记者田桂营 通讯员苏聪
1月31日,经广西警方许可,记者在桂平市采访了轰动一时的“灭门血案”。该案发生于2000年12月28日,属特大杀人案件,案发时震动八桂大地。
在该案中杀害原桂平市中医院院长林似波一家4口的杀手之一蒋文秋,潜逃3年后终被警方擒获。被关押在贵港看守所的17个月时间里,蒋文秋拒不交代,直至接到一审死刑判决书时才发生动摇。看守民警趁机对其进行法律和亲情教育,使其交代出另一同伙蒋永钦的下落,另一名案犯李君被公安部以B级通缉令通缉,案件至此告破。该案破案历时4年,警方耗资200余万。
浔江浮出三具尸体 灭门血案惊现桂平
2001年1月10日、1月17日,在桂平市石咀镇新平村和木圭镇兴村一带的浔江江面,先后浮出了两具被捆绑的无名女尸。接到报警后,桂平市公安局和贵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对这两具尸体进行法医检验,认定是杀人沉尸案。
2001年2月5日,桂平市中医院已退休的原院长林似波的邻居,发现林家4口人已有一个多月未见踪影,于是报警。经勘查现场,警方发现林家家中电话被搁置,家中物品被翻得一片狼藉。经调查访问,警方确定林家4人失踪的时间为2000年12月28日,同时查明林似波在建行和工行的存款13万元已被人取走。
2001年2月24日,林似波的养子林柳明的尸体在浔江里浮起,也是被封口胶封嘴,用尼龙绳将尸体与水泥砖捆绑沉尸。
警方根据三起浮尸的状况和初步调查结果,确认林家4口已全部被害。
一家4口被杀人灭迹,是桂平市、贵港市乃至广西罕见的恶性案件。由于林似波曾任桂平中医院院长,又是该市政协委员,其妻周婉玲是中医院医生、该市人大代表,两人在桂平有很高的知名度,因此,林家遭灭门惨祸的消息一传开,在社会上引起轰动,市民晚上不敢上街,招商引资工作也受影响,当地两级公安机关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破案压力。区公安厅将此案列为挂牌督办案件,要求贵港市公安机关尽快侦破此案。
杀手狡诈现场无痕 案件侦破山重水复
现场勘查的结果表明,林家物品被翻乱,显然是案犯所为,但狡猾的罪犯并未留下痕迹。而且,从林家4口失踪直至2月5日案情显露,相距已一个多月,周围群众因发案时间太久,难以准确回忆到有价值的线索。
为此,桂平市公安局利用电视、报纸等媒体播发悬赏公告,还动员全局各科所队和机关的警力,围绕浮尸现场遗留的封口胶、尼龙绳、水泥砖、被套等物品,在全市范围内展开全面排查。但是,尽管警方在桂平城区与蒙圩一带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在2001年,警方始终没有找到杀人的第一现场或关押地点。
专案组又对林似波的存款在银行被领走的情况进行调查,发现是一个男青年领走,因桂平建行网点当时尚未开通摄像监控,而工行的摄像记录又因案发时间太久,内容已被删除,专案组只获取了非常有限的物证材料。通过发案现场痕迹物证来找寻犯罪嫌疑人的捷径被堵住了。
专案组别无他法,改从寻找案件关系人着手调查,围绕林家4口人,专案组在2002年走访了数万个调查对象,排查了800多个可疑人员,但案件仍未有实质性的突破。不过,有了初步的收获,即发案的起因与林似波的养子林柳明有密切关联,林似波夫妇是外地人,为人和善,受人敬重,没有仇家,也没有经济纠纷,儿媳妇李斌凯的社会关系也很单纯。而其养子林柳明的社会关系十分复杂,他经常参与赌博,好吹牛说家中有钱,并且利用其曾在车管所当协管员的关系,帮人搞车牌照,与人有恩怨,与黑势力有染。
专案组因此确定,林柳明是这起凶杀案件的诱因人物。根据有熟人参与作案的特点,专案组把查清林柳明的社会关系和与人交往的活动情况作为重点,至少核查了300余人,但均一一排除。
再下决心大海捞针 一槌定音柳暗花明
2003年春节刚过,自治区公安厅领导就召集刚接管刑侦工作的贵港市公安局副局长李伟章与刑侦支队长到南宁汇报案情,要求贵港市公安局在2003年要突破案件。
从南宁回到贵港,李伟章与区公安厅刑侦总队的专家们再次对案情进行会诊。李伟章认为,要全面摸清与林柳明关系密切人员的情况,要扩大范围,不仅对其同学、亲戚等关系人要摸清,还要扩大至第二层——林柳明在社会上比较隐秘的关系人,从中发现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2003年5月,专案组通过对排查资料的梳理,发现桂平市蒙圩镇新田村男青年李君有重大嫌疑,在发案当晚,李君向一个名叫李叙进的熟人借了一辆微型面包车,说是代其兄拉水泥,当晚即可还车,但直到当年12月30日上午,李君才把车还给李叙进。通过进一步调查,在李君的身上发现其收藏有林家的物品,即林柳明的手机。
5月28日,专案组民警秘查了李君在村中已废弃不住的旧屋,发现了与沉尸现场相吻合的水泥砖、被套、塑料袋,5月29日,警方公开搜查李君的新居与旧屋,确认其为重大嫌疑人,并部署追捕。
随着李君的暴露,另一个人也被纳入警方视线,即桂平市麻垌镇男青年蒋文秋,此人也是林柳明的朋友,刑事技术专家已初步掌握了其涉嫌犯罪的物证,并发现其已潜逃至成都市做电鱼机生意。
这时,对蒋文秋的处置,专案组产生重大分岐,一种意见是,暂不动蒋文秋;另一种意见是,战机稍纵即逝,必须立即对蒋文秋采取行动。当时分管刑侦工作的文起洁副厅长在听取专案组汇报后,当即一槌定音:立即抓捕蒋文秋。事后证明,这个决定是致胜的一招。
刑警精英秘抵成都 蒋文秋被擒认死罪
2003年7月,由区公安厅刑侦总队重案队周荣副队长、贵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蒙伟庆副支队长、桂平市公安局副局长杨炎光等9名干探组成的抓捕组抵达成都,实施抓捕,为了获取物证,抓捕组制订了一个“暗渡陈仓”计划。
7月14日下午,抓捕组在成都市长天路云祥公寓将蒋文秋抓获,出面执行的是成都警方,抓捕的理由是非法生产出售电动机,令其如实交待罪行。在获取蒋文秋参加“12·28”案件作案的物证后,抓捕组才露出真面目,抓捕组突审了5个小时。当时,蒋文秋一发现是广西警察来抓他,就知道绝不是电动机的问题了,在交代作案过程前,大颗的汗珠从他身上流下来。他知道大势已去遂供出:他和李君与林柳明是朋友,但在买卖车牌上有过节,2000年12月28日晚,李君、蒋文秋与另一个同伙绑架了林柳明及其家人,后劫走林似波家中现金1万元和存折,并在工行、建行、农行共冒领出存款14万元,为了灭口,2000年12月29日晚将林家4口杀害沉江。
求生欲望动摇顽凶 看守民警立下奇功
蒋文秋于2003年7月中旬被押回广西,关押在贵港市看守所,当时他以为公安机关很难抓到李君,又乱供出一个叫“阿和”的人参与作案,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死罪,但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被看守所民警掌握。看守所所长丘志光指定民警秦锦涛、陆瑞斌负责对其监管教育,要深挖其尚未交代的犯罪行为。
2004年12月7日,蒋文秋接到贵港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一审判决书,判处他死刑,这下他害怕了,但表面上还嘴硬,说他不上诉,死就死了。这时,看守所的梁旭盛副所长观察到蒋文秋的思想变化,就劝他要争取立功机会争取上诉,并为其请了律师,并请蒋文秋的父亲来做工作,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蒋文秋终于同意上诉,并向民警秦锦涛讲了真话,说另一个同伙的真名叫蒋永钦,与他同村,是杀人案犯之一,其父亲知道蒋永钦下落。至此,蒋文秋在鬼门关口为自己找到一丝活的希望。
之前,为了寻找所谓的“阿和”,专案组已耗资20万元尚无结果,在看守所民警以法律震慑和亲情感召下,蒋文秋终于低下了头。
全案告破人心大快 参战民警百感交集
李伟章副局长接到看守所从蒋文秋身上获得了另一名案犯蒋永钦的下落后,兴奋不已,当即制订周密的抓捕行动方案,要求抓捕组在南宁警方和公安厅刑侦总队的配合下,万无一失地完成任务。
2004年12月14日拂晓,抓捕组在南宁市西乡塘一养鱼棚中将蒋永钦抓获,经审讯,蒋永钦随即供认了与李君、蒋文秋参与“12·28”案件的经过。
全案告破,自然人心大快,然而,2005年1月31日,记者见到了专案组的负责人之一、贵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蒙伟庆时,他含着泪对记者说,自己的破案工作也许得了80分,可女儿的学习成绩却是50分,妻子的健康是40分。
可谁叫自己是一名刑警呢,这种牺牲是自愿付出的。
据了解,黄健鹏是贵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大队大队长、专案组成员,2003年6月他在南宁市紧张地进行侦查工作时,他的母亲身患癌症在医科大治疗,他没有时间去探望母亲,因此被大哥大姐骂他是不孝之子,他只能把委屈放在心中,全身心地投入到破案工作中。在一次执行追捕李君的任务后回到贵港时,他的母亲已不在人世。黄健鹏为此痛哭了一场,希望母亲在九泉之下谅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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