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月23日的法国《费加罗报》刊登了法国前总统吉斯卡尔·德斯坦和《回声报》编辑部副主任埃里克·伊兹拉莱维奇关于中国发展的长篇对话,现摘译如下。
全球化将是中国式的吗?
德斯坦:当今全球化的起因首先是速度快、费用低的交通运输和即时、不易控制的全球通信的出现。全球化的产生并不归功于中国上升的实力。中国人口占世界的20%,但其GDP只占全球的5%。目前,中国远不能算是富裕国家。但经济持续高增长,将使未来10年的中国在全球化进程中扮演重要角色。
埃里克:我同意您的分析。这个进程由两股主要力量支配:技术革命和市场扩张。当今世界还出现了一个新的因素,即以空前的经济腾飞为标志的中国的崛起。尽管该国的GDP在世界上所占份额不大,但在现代经济史上,从未有哪个国家像中国这样,在25年的时间里以平均8%—9%的增长率扩张,而且这一发展进程远未结束。此外,为促成本国经济的腾飞,从未有哪个国家像中国这样如此依赖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市场、技术和资本。我们法国低估了正在中国发生的这场工业革命。
这场前所未有的工业革命有何特征?
德斯坦:就规模和对世界的影响来说,中国的工业革命可说是空前的。这个新巨人的崛起无疑将使全球力量对比发生变化,这不仅仅是经济上的。
埃里克:中国在空间、基因、生物等领域的研究已占据制高点。过去许多发明都源自该国,如今它重新找到了对科学的热情。中国的工业革命会撼动世界经济格局,当然也会给我国带来巨大影响。
德斯坦:中国的历史和文化与西方迥然不同。仅通过一些数据,我们不可能理解中国。中国毫无在全球攻城掠地的野心,不像美国那样对世界其他地方兴趣盎然。此外,中国的形而上学思想也与西方哲学截然不同。所以,我们不应用西方的标准来“思考中国”。中国不是价值观的输出者。
埃里克:确实,中国不大可能输出价值观,它更热衷于捍卫自己的东西。现在的中国领导层关注的首要事项是国家能源、粮食和技术安全的问题。
德斯坦:您讲到了点子上。安全是中国人非常关注的问题。这里指的不是战略与军事意义上的安全,而是更深层次、与生命息息相关意义上的安全,实际上就是粮食与能源安全。
中国与美国、欧盟的关系
埃里克:在本世纪初,美中两国的竞争肯定会加剧。这从中国联想集团收购美国IBM个人电脑业务遇到阻力就可见一斑。但这两个大国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合作伙伴,它们谁也离不开谁。至于欧洲,我们必须抛弃中国只是一个初级消费品和工业产品供应国的想法。在产品的等级上,中国人在以惊人的速度赶上来。
德斯坦:存在某些行业的中国产品大举入侵的威胁,但中国也不只是纯粹的出口国。对西方尤其是法国的高档品厂家来说,中国拥有数以亿计的潜在消费者,它是一个庞大的市场。“中央帝国”的发展不仅是挑战,同时也是机遇。
埃里克:有一种说法是,如果说19世纪中国饱受屈辱,20世纪中国走向复兴,那么21世纪中国将主宰世界。
德斯坦:考虑到中国人的心理和中国的历史,必须避免出现如下想法:在面对中国的挑战时,西方国家组成反华阵线。这种想法是个大大的错误。20世纪的中国固然已开始步入国际地位提高的复兴之路,但它也经历了像“大跃进”和“文革”这样的不幸事件。所以,邓小平上台后着手改革开放,被视为中国人的巨大解脱。你在《当中国改变世界的时候》这本书的末尾说:中国改变一切。我的看法略有不同,我更倾向于:中国将改变很多。▲(摘自法国《费加罗报》汪析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