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第一格容易搞清楚,最后一格填谁,怎么核对?而且他贾文章又不参与计票,怎么可能……
贾忍冬、贾大山、贾决明:(争相说明)哎呀,好比打牌,和你事先约好了格式,他们就备好了档案,到时候查呀,“红桃同花A到10”应该是谁,出了没有?“方块9俘虏拖一对黑桃3”应该是谁,出了没有?……底单里记得一清二楚!对那些调皮捣蛋的人,他们事先指定的格式会特别地“促狭”——比如最后要你写个瘸子或寡妇等根本不可能被人注意的名字,让几个有叛徒嫌疑的人专用,到时候一核对,怕你逃到哪里去?
贾文章不参与计票有什么关系?计票的、监票的都被他搞定,为他卖命,还怕查不清楚,对不清楚?
嗨!这一切,他们事先都明明白白地对我们交代了,所以收了他的钱,很少敢调皮的。
我们的破面包车停在贾保坞村和邻村的交界处,已经是春的光景了,河谷里向阳处的山花已次第开放,暗香缕缕入窗,但是车厢里的空气依然沉闷,我已渐渐看不清贾大山的脸了,却可以感觉到他的忧虑。
“都说我是贾江民的人”,他说:我的确拥护贾江民,他这个人厚道,肯为村民做事,他不给我一分钱,我也跟着他走!贾文章也知道这一点,但是我家是个大家庭,手里有好多票,他就动起我的脑筋来了。
这次他自己不出面,叫人来收买,出高价,每票1000元!你不要笑,记者,在我们这里,这个数字很大了——我说实话,当时心里的确一动,好几千元呢!我一直想买一台拖拉机。
但是我拒绝了。人要有良心。大概他们看出了我的犹豫,第二天晚上又来了,这次加码,一直加到1500元一张!我还是不动心。这道理就像女人,被人糟蹋一次后就一直会被这个人重复糟蹋——我们山里人说话粗,你们不要见怪——后来,他就自己出马威胁我了(以下录音不清)……反正,我是投了贾江民的票,他要报复我就和他打,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是一个神经高度紧张的夜晚,微弱的灯光下,村民一批批地上车,我们一个个地录音,不少村民还主动在记录纸上按下了自己的指印,说准备和他们法庭上见。采访直到河谷里响起第一声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