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60的陈耀要照顾一家老少，深感负担沉重。本报记者谭伟山 摄

　　人物

　　“你女儿在医院里生了个孩子，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都不知道啊？”番禺区横沥镇退休教师陈耀接到女儿学校校长打来的电话当场惊呆了。5月7日深夜，还是初二学生的养女菲菲(化名)自己踩着单车到附近医院看病谁知次日凌晨竟产下一子。

　　一面处理着新生儿生父的DNA鉴定等事务，一面承受着来自社会和自己内心的压力，陈耀说：“我不骂她也不打她，只希望女儿能平安渡过这一劫，她的路还很长，希望小孩能有个好去处……”

　　5月16日，番禺横沥镇某村。陈耀的家就住三涌河边，翻生桥下。几乎不用出家门，就可以看到河涌里的水涨涨落落。才刚刚16岁的养女意外怀孕生子后，妻子和已出嫁的大女儿都陪养女住到亲戚家去了，只留下陈耀一人在家守着患有老年痴呆症的96岁老母亲。以下是记者与陈耀的对话。

　　她是个勤劳孝顺的乖女孩

　　记者(以下简称“记”)：菲菲是您的养女，她介意自己的出身吗？

　　陈(以下简称“陈”)：1989年，我老婆说是已有了一个小孩，又不能再生，就抱养一个吧。我没反对。当年4月的一个星期天，老婆在地里掰完甘蔗叶回家吃午饭时，听说前面荔枝树下有个被人遗弃的小孩。她就把孩子带回家了，孩子身旁放的纸片上写着出生日期，当时才三个月大。

　　女儿上小学二、三年级时，我告诉了她的身世。有时她跟我走在路上，我会跟她开玩笑，指着一个陌生人，说有可能是她亲身父亲时，她也不太在意。不过，长大后，她就不怎么提自己身世了。

　　记：都说女儿跟父亲最亲，在您印象里，她的成长过程中与其他孩子有没有不同？

　　陈：她一直都很乖。我在横沥下片地区教了30年的书。从她上学第一天起，整个小学，她都是坐在我的自行车后边去上学。对她，我们跟对待亲生女儿一样。

　　记：发现她有异样，大约是在什么时侯？

　　陈：大约是在初二上学期。我发现她有几次回家较晚，学校老师反映她学习成绩下降。后来我每个星期五，亲自去学校接她回家，星期一再送回学校。回家后，她都老老实实做作业，电话也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直到事情突然发生……

　　记：她在校学习成绩怎么样？

　　陈：学习成绩一般。语文好，数学较差。我是教语文的，这方面我还可以辅导她。她的作文写得好，还经常向外边投稿。每次要钱投稿或买什么东西，我都给的。

　　从小个性坚强很少撒娇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眨眼间就开始刮风下雨。陈耀赶紧跑下台阶去收被单。陈耀家门口依河搭了间小杂货店，两年前歇业了。偶尔陈耀去镇上买东西时，会多捎带一点啤酒、米酒什么的，卖给有需要的乡亲，也添补家用。

　　记：除了听话、乖巧以外，女儿在您印象里，印象最深的是哪些方面呢？

　　陈：客观说，她非常懂事、坚强。上小学时，她从不在家长面前哭哭啼啼、也不撒娇。有时候我晚上带着她去家访，无论我在学生家聊到多晚，她都耐心等着，从不哭闹。

　　记：从怀孕到生子，这么长一段时间内，家长和学校怎么都浑然不觉呢？

　　陈：从外表上确实看不出太大异样，只是看起来稍胖一些而已。按推断，她去年8月怀的孕，可听老师讲，今年上体育课时，规定的10个仰卧起坐、10个俯卧撑，她都完成得很好。今年初开学时，她曾经提出退学，我们随她，她有时上学有时不上。在家时，她还主动帮忙拖地、收拾碗筷，挺孝顺勤快的一个孩子。

　　记：怀孕后，她似乎与家长或老师都很少提起。

　　陈：这件事上，我还是有些怪她妈妈。2003年，她妈妈患子宫癌，做了子宫切除手术，家里一下花去了2万多元钱，经济受到较大影响。她妈妈手术后，脾气变得很不好，跟孩子说话老像在教训她。

　　记：据说她是独自去医院产仔。目前身体恢复得如何？

　　陈：5月7号晚上，我一个人睡在河边的杂货店，她和她妈妈住在楼房二楼。第二天早上，我才听老婆讲，凌晨两三点钟时，她肚子痛，独自骑车去了乡卫生所。早饭后，一直不见人回来，她妈着急，去卫生所打听，才知道她当晚就被镇救护车送到医院生子去了。医生要她通知父母，她不同意，也不敢用真名登记。现在，她住在亲戚家，情绪比较颓丧。

　　恐怕只能走她母亲的老路了

　　雨停了，在屋内午睡的老奶奶从锁着的铁门缝里钻了出来。从杂货店接完电话回来的陈耀看到“潜逃”出来的老母亲，马上大声让老人停步，顺手递过一把椅子让老人坐。“走丢了，就又麻烦了”，陈耀很着急。

　　记：新生小孩的父亲一直不能认定，是怎么回事？

　　陈：5月8日上午，我赶到医院，问女儿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怪你，也不骂你打你，我只想你如实告诉我，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女儿告诉我是她同班同学阿浩。事情是在去年他和菲菲、以及其他几个男女青年一起到学校外边的海滩上喝啤酒时发生的。

　　记：听说阿浩也是未成年人，他承认自己是孩子的父亲吗？

　　陈：阿浩今年15岁，比女儿小一岁。他说跟我女儿是“朋友”“同学”，不承认还有其它关系。但全班四五十名学生，女儿单指认他，肯定是有理由的，所以我同意做DNA鉴定。

　　记：孩子是无辜的，您现在怎样看这个孩子的未来呢？

　　陈：孩子生下来6斤重，很健康，很乖。医生抽血化验时，他才哭。说老实话，我们也都挺喜欢这个孩子的。但目前家里就靠我每月1680元退休工资过活，大女儿出嫁后暂时没工作，所以我们无法养这个孩子。

　　记：那您打算怎样为孩子找一个家呢？

　　陈：有两种可能，一是DNA鉴定结果出来后，证明孩子是阿浩的，那么孩子就给他们家养育，如果阿浩跟我女儿还有感情的话，等他们出来打几年工、年龄适合时再结婚；如果DNA鉴定结果证明不是阿浩的，就只能走她(菲菲)母亲的老路了，交给别人家抚养；只要能供孩子读书就行了，抱养人离我们家越远越好。

　　记：您女儿同意孩子被抱养吗？

　　陈：前两天，她姐姐安慰她，说是现在家里既担心你，又担心孩子，只能将孩子送人时，她也哭，她姐也哭，还是舍不得。但这两天，她不作声了，没再明显表示反对　本报记者　杨晓红

　　■　养父谈女儿

　　●女儿上小学二、三年级时，我告诉了她她的身世，她也不太在意。小时候，她从不在家长面前哭哭啼啼、也不撒娇。

　　●她去年8月怀的孕，听老师讲，上体育课时，规定的10个仰卧起坐、10个俯卧撑，她完成得很好。

　　●孩子(新生儿)生下来6斤重，很健康，很乖。说老实话，我们都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如果DNA鉴定结果证明不是阿浩的，就只能走她(菲菲)母亲的老路了，交给别人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