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建国

团伙元老级人物张秀华

王大伟，徐滔，沈冰谈贩婴案

　　沈 冰：观众朋友您好，欢迎收看《新闻会客厅》。说到生孩子，谁家有双胞胎肯定会被大家羡慕得不得了，龙凤胎就更稀罕了，但我们发现福建莆田黄石镇在短短一年多里，冒出了十多个双胞胎，当中还有好几对是龙凤胎，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福建省莆田市黄石镇一对龙凤胎的出生证明。

　　叫卓青颖的是姐姐；叫卓清胜的是弟弟，两个人的出生时间都是1998年7月9日。

　　但是如果再往下看，却会发现，姐姐出生在黄石镇，而弟弟却出生在黄石镇的东山村；再仔细看看两个人的出生医院：姐姐出生在莆田的学院附属医院；而弟弟却出生在莆田市荔城区北高镇的卫生院里，两地相差了数十公里。

　　2003年底，一封举报信寄到了莆田市刑警支队，而这封举报信的内容，则与卓青颖姐弟俩奇怪的龙凤胎出生证有关。

　　就说历城区黄石镇东山村原接生员李美兰利用接生员的身份拐卖儿童，他全部是说利用做假的身份证去报户口，做假的双胞胎，假的龙凤胎。

　　由于事关贩卖婴儿，警方的一切调查都是在秘密中进行的，随着侦察的不断深入，警方发现，卓青颖和卓青胜这对龙凤胎，姐姐卓青颖确实是这家人亲生的，而弟弟卓青胜，却是通过人贩子买来的，用假的出生证冒充龙凤胎取得户口的。

　　记者：就是他用的是假的出生证，假的出生证明，他怎么能申报得了户口呢？

　　A：因为这些出生证都是真的，证是真的，而且签字出生员也是真的。

　　记者：这个你们都经过查证？

　　A：我们都经过查证。

　　记者：主要都是什么医院？

　　A：主要涉及到乡镇医院，因为乡镇医院管理不严，给犯罪分子钻了空子。

　　2004年4月15日，莆田市警方正式对此立案调查，并命名为“4.15”专案，很快就锁定了两名主要嫌疑人。

　　张秀华，莆田人，今年56岁，已经有10年的贩卖婴儿历史，号称该团伙元老级人物。

　　张秀华：每个孩子大约能卖一万到一万六左右。

　　林淑梅，莆田人，今年35岁，1998年就曾因贩卖婴儿被警方通缉。

　　林淑梅：有时候能赚一两千，有时候陪一点，没办法，做生意嘛

　　随着张秀华和林淑梅的被捕，这个贩婴团伙的脉络渐渐清晰，其他犯罪嫌疑人也随之陆续被捕，时至今日，仍有犯罪嫌疑人在不断落网。一个出乎警方意料的特大贩婴网络浮出了水面。黄石镇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面冒出的十多对双胞胎和龙凤胎都是出自她们之手。

　　A：当时我们发现这个涉案人达到一百多人，而且涉及四个省、七个地区，而且还涉及到境外。

　　这一张张的照片，就是被这个团伙贩卖的婴儿，目前能够查实的，就有70多人。这些孩子有的是因贫困而被父母卖掉的，有的是医院里面的弃婴，有的干脆就是偷盗来的。

　　她的一些经济来源，家里盖的房子，全部都是经济来源都是来源于买卖小孩的非法得利。

　　据警方介绍，这个贩婴团伙不仅人数众多，组织也很严密，在犯罪过程中还显现出了许多的特点。

　　特点一：女性多

　　B：这么大的一个团伙案件，女性占的70％多，这是一个比较大的特点。

　　特点二：经验丰富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这些被贩卖时的孩子，当时的年龄都不到一周岁。

　　A：一个从犯罪风险来讲，他这个风险比较低，就是说一周岁以上，两岁、三岁的就是被拐被骗的小孩，可能性比较大，一周岁以下就是说仍然抚养不起，弃婴的可能性比较大。第二个就是收买家庭，收买方来讲，买一周岁以下的孩子，就是说他现在还不懂事，收养回来以后没有感情的隔阂，两岁、三岁他懂事以后，他心里上会造成一种隔阂。

　　特点三：非常专业。

　　A：她有非常强的辨别小孩的健康能力，一个小孩过来，她马上看一下她就懂得，动动他的脚指头，把他抱起来坐一坐，她就能辨别这个小孩的健康程度，这是一个。第二就是说她专业化就是说，她有一批人，平时是无业的，她就专门从事拐卖儿童，买卖儿童，她整天的电话联系就是联系买卖儿童，哪里看小孩，哪里谁有要小孩。

　　特点四：组织严密

　　B：这个案件是一条龙的，就是组织比较严密，有拐的，有运的，还有收的，还有专们卖的，就是一条龙过来。

　　下面，就让我们来看看这个“一条龙”的运送过程。人贩子在买孩子的时候，男孩的价格是3000元，女孩的价格是1000元。买到了孩子，会通过中间人和莆田联系，联系妥当后，中间人会得到1000元左右的好处费。

　　在生活中，女性抱着孩子走在打街上，是不会引起任何怀疑的，在运送婴儿的时候，贩婴团伙就会选择这个年纪的青年妇女来负责运送。

　　女性抱着孩子在长途运送，不引起警方的注意，而且她也可以说假装喂奶，假装哄孩子，所以警方就不很注意，要是一个男的长途跋涉抱着一个孩子，所以警方很容易引起警方的注意。

　　孩子运到了地点，运送人可以得到2000元的好处费。但是警方发现，莆田的人贩子在拿到孩子后，却并不急于出手。

　　他是有两个目的，一个就是说小孩子经过长途跋涉的运送过程中，有的小孩子会生病，而且有的在喂养不足，小孩子会体弱多病，他在这几天的时候把他养得白白胖胖，便于出卖，第二就是说在这几天当中他可以寻找出价最高的买家。

　　经过几天的喂养，婴儿又变得白白胖胖，当然，价格也随之涨了起来。

　　八千这边在莆田这边接手以后，再往下家的时候，价格就涨到了一万二左右，再往下家到收买家庭的时候这个价格已经涨到两万块左右。

　　那么，究竟是一些什么人在买孩子呢？

　　买的总共有三类人家，一个就是说不能生育的，有先天性疾病或者说不能生育的，一个就是说本身有残疾的家庭，就是说要收养孩子来养老送终的，一个就是说本身已经有女孩，想再买男孩传宗接待的。

　　据警方介绍，根据《刑法》241条规定：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儿童的，将被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但是由于买孩子家庭对孩子没有虐待行为，也没有阻碍警方的解救行动，根据《刑法》将暂时不追究刑事责任。

　　沈 冰：我们从警方得到一些信息，孤寡老人，没有生育能力的家庭，没有男孩的家庭，还有残疾孩子家庭，这些买婴孩的人有什么特点？？

　　王大伟：我们国家有一个传统，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总是要一个香火的这种继承，实际上在中国历史上，你看水浒里，那里边经常出现贩婴、抢婴，比如说那里边好像有一个故事就是晚上好像是灯会吧，背着孩子出去结果就被别人给抢了，这种要继承香火的传统也为这种犯罪实际上提供了一种支持。

　　徐 滔：除了刚才王老师说的这点之外，我觉得为什么现在买卖婴儿这个现象，特别是男婴这种现象还存在，某种程度上说还是重男轻女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是改变不了的，比如就发生在黄石镇这个案子中，有一家他们家也买了一个婴儿，他们家是生了六个全是女孩，生了第七个还是女孩，生第七个的时候，全家人都跪在地下祈祷上天一定给他们一个男孩，当接生婆通知他们说这第七个缰绳的又是一个女孩的时候，这家人觉得全家就没有任何希望了，未来没有什么奋斗目标了，以后的家产什么的肯定都是别人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是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一个婴儿。

　　沈 冰：所以从他们买卖婴儿的这个价格来看，男婴价格是女婴的两三倍。

　　徐 滔：有这么一句话，有男孩的家庭就说，如果有男孩是吃什么有什么，如果有女孩是有什么吃什么。很多贩婴案件，民警往往有一个疑问，这些人贩子是怎么找到婴儿。第二，这些人贩子怎么就能那么确切地了解哪些家到底是需要孩子，这一点体现了这个犯罪特点就是它的网络化。在内蒙古呼和浩特警方曾经也破获了一个特大的贩卖婴儿的团伙，像这个案件一样，犯罪嫌疑人也织就了一张遍及全国的贩卖婴儿的网络，他为了了解哪些地方有婴儿，他自己有众多的耳目，在呼和浩特贩婴案的主犯叫任素燕，任素燕骑着自行车去了很多私人的诊所，她到私人的诊所问人家，你们这儿有没有比如说私生子，或者生下来的不愿意要的孩子，后来她跟11个诊所都有这种买卖孩子的关系，当这11个诊所有人生完孩子不想要之后会马上给她打电话，这个任素燕还觉得不够，这个信息网络还不够广泛，她又发展了好几个出租车司机，这些出租车司机比如说了解哪有大街上的弃婴，马上就开着车去，了解哪儿的孩子生下来不要了，马上就去了，马上就给她抱来，培养了很多的耳目。在这个过程中我感觉最不应该的是一些乡镇医院，还有一些正规的医院也参与其中。

　　沈 冰：是哪些人参与到贩卖孩子的活动当中？

　　徐 滔：具体到这个案子来看，卖孩子的有这么几种情况，有的是家庭生活的确是比较困难，生下来之后自己不愿意抚养，所以把自己的孩子卖了，确实有这种情况。极少数，也存在，还有一种情况主要是集中在一些私生子身上，在出生了之后，自己觉得对自己的家庭父母都没法交代，所以这个孩子出生了之后也给卖了出去。

　　王大伟：还有一个就是在咱们国家一些矿山，还有一些边远的地区，这种偷盗婴儿，就是专门有干这个的，就是偷盗婴儿，特别小的婴儿能盗就盗，如果说家里父母发现了就抢，就是先有盗再有抢，这样的比较多。

　　徐 滔：在2000年的时候河北邯郸好像就破获了这样一个盗抢婴儿的案件。

　　沈 冰：连续好几个孩子都是被活生生地这么给抢走了。

　　徐 滔：一进到门之后先把这家的电灯给打碎了，几个人蒙面进去就把孩子抢走，这个犯罪团伙50多个人，到被警方抓获的时候已经盗窃了20多个婴儿，而且在盗抢的过程中因为父母坚决反抗，有的父母还被打成了重伤，在2002年的时候这个犯罪团伙的12个人因此数罪并罚被判处了死刑，在当地真是大快人心。

　　王大伟：还有一类就是弃婴。有这样的案例，就是一个母亲生下一个孩子，非常高兴，看了一眼再也看不到了，原来婆婆一看是个女孩，就偷着把孩子卖了，实际上这也是心里很狠的人。

　　沈 冰：贩卖婴儿不止发生在中国，在欧洲也有这样的例子，而且情形说出来让人毛骨悚然。有的完全是为婴儿的活体的器官，甚至胎儿还在腹中的时候，他们就在网络上就开始登出广告，起了一个暗号，叫五月包裹，等你来取，价格可能到上万英镑。

　　王大伟：世界上有三大卖淫中心，像曼谷，像欧洲的阿姆斯特丹，这个地方每年有大量的女婴丢失，女婴丢失以后，时间大了之后就沦为妓女，沦为这些方面也很多。

　　徐 滔：这次海啸发生之后，联合国的有关部门就发现，因为在海啸中也出现了一些没有父母的婴儿，或者是失去父母的儿童，联合国的有关部门就发现，有人在贩卖这些婴儿，贩卖这些儿童，让他们成为童工，为此联合国还专门在苏门答腊等15个地区成立了儿童特别援助的中心，专门收留和专门照顾这些失去了父母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父母的孩子。

　　沈 冰：有什么样的办法能够增强大家，尤其年轻父母的防范意识？

　　王大伟：像我在大概是1990年的时候，就是当时我们在西方是学警察的，西方警察在巡逻的时候他就带好多小熊，像核桃那么大的小熊，上面都是穿着纸的警服，他就看到小男孩、小女孩他就过来，给你一个小熊，结果小孩玩熊的时候后边就有一个缎带，写的是不和陌生人说话。在欧洲贩卖婴儿，往往都是从说话开始的，所以整个欧洲就形成了一个社会道德，就是不和陌生人说话。

　　王大伟：实际上犯罪在一年里有不同的特点，有这么一句口诀，平平安安三月三，四月五月往上窜，夏天多发强奸案，冬季侵财到峰巅。二月新春较平安，年前早把欠债还，庙会灯节少向前，儿孙不叫离身边。特别是后边两句，在庙会里头丢孩子，盗孩子的非常多，所以有一些大的庙会，如果你有3岁以下的孩子，千万不要带他。

　　徐 滔：社会也必须要做出努力，不仅是对待拐卖或者是贩卖婴儿的案件，对待其它的案件我觉得我们社会都应该有一套预警的系统。及时地把相关的信息发布告诉给老百姓。

　　沈 冰：比如说什么样的信息？

　　徐 滔：我注意到在2003年9月9日的时候，在某地有一个4岁的男孩叫小亮，被人拐卖了，在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就失踪了，这个事件在当地被媒体广泛报道，后来这个民警在调查这个案件的过程中发现，这一个地区在不长的时间里，一共有九个孩子都是莫名其妙地在家门口就消失了，但是或者是有的家长没有及时地向公安机关保安报案，有的是没有引起民警足够的重视，其实这九起案件后来侦破之后都是一个犯罪嫌疑人所为，而且这个犯罪嫌疑人有非常明显的特点，就是他脸上长着一个先天形的胎记，所以目击者反映，这个犯罪嫌疑人就是拐走孩子的这个犯罪嫌疑人，他的脸一半是红的，一半是白的，特征明显，另外他每次作案的时候都是由他的儿子，一个正上初一的学生去勾引这些三四岁、两三岁的小男孩，后来我就在想如果警方能及时地把这些信息发布给老百姓，提供给老百姓，告诫大家最近这一段时间多发的案件和这种犯罪的新动向，老百姓肯定会提高防范的意识的。

　　王大伟：居住在外来人口聚集的地域，北京有很多外来人口聚集的地方，这个地方的管理就相对混乱一些，薄弱一些。

　　徐 滔：好像在其它的全国各地警方破获的这种拐卖婴儿，贩卖婴儿的案件中，婴儿的这种拐入地都是外来人口的聚集地，我们经常说的城中村，城中的小镇集中在这些地方，这些地方好像就像您所说的治安管理相对死角的地区。

　　王大伟：再有一个，对孩子还要教给他们一些口诀，比如清晨太阳升在东，夜里马勺北斗星，街道门牌要记清，会认东南西北中，你知道我那个小孩3岁的时候丢过一次，那个孩子一丢，当时我们就到处发广播，到派出所去报案，派出所把本子拿了看，丢六个，这是第六个，结果这就慌了，到处广播也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一到家，看门口他自己在那儿哭呢，我们全放心了，这个孩子就是两里多地，人家自己3岁的时候人家自己能找回来，人家认得马勺星，人家知道门牌号。

　　徐 滔：我特别想告诉电视机前的每一位观众朋友，不要觉得犯罪好像离我们很远，我们每一个人都要防患于未然，今天不重视，明天就发生在你的身边。在北京有一个青少年防护自护营，专门训练孩子在遇到紧急事件的时候应该如何反应，比如遇到突发事件，有人袭击他，这个孩子要大声地喊救命，后来青少年训练的工作者就发现，这些孩子很少有能大声地喊出救命的，咱们觉得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很多孩子在模拟状态的时候都喊不出来，一旦遭遇真实情况会怎么样？这个教育一定要从小开始。

　　王大伟：现在我们警察是做过这么一个统计，就是当99％的犯罪侵害到你的时候，警察不在你身边，父母也不不在你身边，全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