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派记者厉苒苒
今天是“六一”国际儿童节，是每个孩子最盼望的日子。在河南郑州，有一群特殊的孩子度过了他们平生第一个在异国他乡的节日。受中国文化部的委托，作为我国对苏丹的文化援助内容之一，今年年初，郑州市杂技团首次接受了为苏丹共和国培养杂技演员的任务。新年第一天，10名9岁左右的苏丹儿童从1000多名报名者中脱颖而出，走进郑州市杂技团，开始了他们在中国不同寻常的学艺之旅。
转眼间将近半年，昨天，本报记者飞赴河南，探访这群特殊小客人的“留学”生活。.
30℃气温还说“凉快”接到父母电话就哭
5月的最后一天，郑州的天空灰蒙蒙的，超过30℃的气温让人感觉闷热难受。“一、二、三……”郑州杂技团小排练厅里，10名皮肤黝黑的孩子正在教练口令下，认真地进行着杂技基本功训练。踢腿、靠顶（倒立）、塌腰顶，一招一式间，颇有些专业风范。
“热不热？”一名中国教练随口问道。“不热，正好，挺凉快的！”黑娃娃们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回答道。
苏丹位于非洲东北部，气温常年保持在30℃－50℃，因此现在这点温度对于他们来说，正是难得的“舒爽”。
郑州杂技团团长毋迪告诉记者，1月1日刚到首都机场那天，这10个孩子还是一副背心短裤的标准盛夏装扮。在北方呼啸的寒风中，小家伙们一个个冻得脸色发白，浑身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出了。“尽管这样，但他们一个个还都瞪大双眼，不断打量着周围。那种单纯、好奇又单薄的样子，当时让我很震撼。”毋迪回忆道。杂技团老师特地为他们准备了羽绒服，乘坐火车一路南下，这群黑孩子开始了他们在中国的学艺生活。
据介绍，这10个孩子在苏丹都从事过演出活动，有一定的功底，所以计划在短期基本功培训后进行手技、柔术、花盘、钻桶、彩绳飞帽等专业训练。说起对苏丹娃娃的最初印象，教练刘华说，“当时他们什么都听不懂，大部分时候，要连比带划反复解释半天才行。”
而最令老师头疼的是，与中国孩子不同，这群苏丹学员“个性”十足，死板的规定对他们来说根本没用，要是他们感觉老师要求过高了，就会立即甩手不干，任何劝说警告都没用。但优点也不少，老师们一致评价：“上手很快，而且不怕生、敢尝试。柔韧性等各方面身体素质也略高一筹。”
“11岁的木娜是大姐，性格乖巧又能干，孩子们都听她的；9岁的哈迈德虽是“老幺”，可最调皮，东跑西窜就像个顽皮的小猴坐不住；个子最高的男生法戴性格羞涩，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掉眼泪，一天要哭上好多次，我们都叫他‘大姑娘’；还有男孩纱戴领悟能力特别快，经常给别的孩子当小老师……”半年多的相处，已让杂技团的老师们与苏丹娃娃打成一片，说起每个人的特点，刘华如数家珍。而苏丹娃娃们也从刚来时一接到父母电话就眼泪直流，转变成抱着话筒自豪介绍各种事情的“小中国通”了。
初练时变着法偷懒如今“埋怨”老师偏心
已经练了整整一上午，此刻的孩子个个一脸疲惫。一旁老师见了有些心疼，故意把靠顶训练从20分钟缩短成15分钟。可面对这番“好意”，孩子们却并不“领情”。“老师，我们不要时间短，要学得更好回苏丹！”他们大声嚷嚷着，好几个孩子都不肯下来，有些甚至坚持了整整30分钟。看着一张张专注的脸，刘老师十分感慨：“当初刚来时，他们可不是这样的！”
她告诉记者，那时候的苏丹娃娃刚接触杂技，仅仅把它当作一项新的游戏。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后，每天大量的基本功练习让他们叫苦不迭，经常绞尽脑汁钻空子。有次让法戴练习飞帽，说好要连续飞20个来回，但小男孩没耐性，瞅着老师不注意飞了18个就停下休息。“一旁的小女孩纱拉指着他高声直叫‘各撒布’。”原来在阿拉伯语中，各撒布就是“骗子”的意思。法戴脸涨得通红，跟纱拉吵了起来，最后边哭边朝外跑，嘴里直喊，“练杂技这么苦，我不干了，我要回苏丹！”
可现在，这些娃娃只会因为老师的“偏心”而闷闷不乐。刘华告诉记者，上星期她重新安排表演项目。让扔草帽组的夏克练习表演转身。同组的沙帝一看不高兴了，一直嘟哝，“老师偏心。”后来一星期都在闹情绪，直到刘华哄着保证，让他练另一种新技巧才破涕为笑。
而原本每次靠顶都软磨硬缠让老师来扶助的纱拉，现在只要一见老师朝自己走，就会主动表示：“不要扶，自己来。”许多次她的“自作多情”都让老师乐坏了。“许多孩子都变刻苦了，经常自己尝试摸索着去做一些动作。也许有些并不是节目所要求的，但是对他们来说，练杂技已变成一种爱好和乐趣。”毋迪告诉记者。
一天吃掉一公斤糖手拉手排队逛庙会
在中国，除了“凉爽”的天气让黑娃娃吃不消外，对于众口称赞的中国菜，他们也不敢恭维。初来时，杂技团专门从外面聘来位清真厨师为他们做中国菜。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孩子们却始终难以下咽、适应不了。无奈之下，女领队希拉克只能将杂技团为他们准备的住房厨房收拾一下，每天自己“买烧”，总算解决了吃饭问题。“这些孩子还不太爱吃正餐，喜欢吃点心、面包，一天就能吃掉1公斤糖。”而原本计划好的定期前往公共浴室洗澡，也因为孩子们“不喜欢所有人都盯着看”而作罢，只能轮流排队在房里洗。
每次孩子们上街，总会引起一些小规模“骚动”。面对陌生人的好奇眼光，黑娃娃们还是很能理解的。“中国人，很kind（亲切），我很喜欢这儿！”用仅学会的几个中文词再加上英文，漂亮可爱的木娜告诉记者，她最喜欢的是中国的庙会。原来，春节时，教练为了让这些孩子感受中国传统的民间文化，将他们带到了城隍庙。手拉手，一群黑娃娃排队进了庙大殿。他们东瞅瞅西望望，一会儿看耍猴，一会儿又看小吃，男孩们喜欢花花绿绿的风车，女孩子则盯着可爱的泥娃娃迈不动脚步。剪纸摊前，10个鬈毛黑脑袋围成一圈，看得目不转睛。而当剪纸艺人最后送他们每人一份“雄鸡剪纸”当礼物时，娃娃们乐坏了。在回家路上一直用双手捧着，惟恐弄坏了宝贝。
流利背诵中国古诗取个名字吉祥如意
昨天下午2时许，孩子们跟着老师来到位于郑州市中心的文化中心，参加庆“六一”的演出。毋迪告诉记者，尽管这些孩子基本功已非常扎实，但距离上台表演还有一段距离，因此他们今天主要是来观摩取经的。站在后台，好奇地看着身边的同龄人，苏丹娃娃们的脸上有掩不住的羡慕神情。纱拉变成中国男孩扬扬的“小跟班”，一会拉拉他演出服上的珠片，一会摸摸他脸上涂的油彩，还不时用磕磕绊绊的汉语缠着他聊天，短短半年时间，两国的孩子已经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因为信仰伊斯兰教，每天晚上临睡前，苏丹娃娃都会诵读《古兰经》、睡前祷告、学习阿拉伯文。而每天下午，郑州市杂技团也为孩子们安排了1小时的中国文化课，教他们一些日常会话和古诗。“上次去和其他学校联欢，当10个小黑人在台上流利地背诵起《静夜思》和《春晓》时，所有观众都拼命鼓掌！”毋迪还告诉记者，他还给10个苏丹娃娃都取了个中文名，一般都是喜气的中国传统名词，像两个小姑娘就分别叫“吉祥”和“如意”。
“我希望，在他们学成回国后，不仅能带回优美的杂技艺术，更能记住优秀的中国传统文化和思想，将其传播发扬。”毋迪告诉记者，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些黝黑健康的苏丹娃娃将会成为中国与苏丹的友谊小天使，把两国人民群众的友情联系得更紧密深厚。
本版照片白韬东方新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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