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日，中国外长李肇星（左）和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在俄远东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市，代表中俄两国政府互换《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关于中俄国界东段的补充协定》批准书。（新华社图片）

铁浮桥桥头的俄罗斯士兵。程刚摄

　　●本报赴黑瞎子岛特派记者 程刚 ●本报记者 王海峰 谢湘 谢戎彬

　　历史将记住这个日子———2005年6月2日。这天，中国外交部长李肇星和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在俄远东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市（海参崴），代表中俄两国政府互换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关于中俄国界东段的补充协定》批准书。这标志着两国彻底解决了所有历史遗留的边界问题。中俄最后一部分有争议的边界土地，包括位于黑龙江和乌苏里江交界处的黑瞎子岛和靠近内蒙古满洲里的阿巴该图洲渚在内近375平方公里，双方将各得约一半。

　　中俄边界全部划定

　　李肇星部长一行是6月1日抵达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随从人员主要是外交部欧亚司的官员。在两天的活动中，李肇星先后与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印度外长辛格举行了双边会晤，并出席了中俄印三国外长第四次非正式会晤。两天中，最受外界关注的活动，要算是与拉夫罗夫互换《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关于中俄国界东段的补充协定》批准书。李肇星部长在互换批准书之后表示，签署补充协定以及互换协定批准书，标志着协定正式生效，中俄长达4300多公里的边界线走向以法律形式全部确定下来。这对中俄两国睦邻友好，对双方开展战略合作，对维护地区和世界的和平与稳定，都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中俄边界将成为两国人民和平、友好与合作的纽带，为中俄两国不断扩大和深化各领域的互利合作奠定更加坚实的基础。拉夫罗夫表示，俄中国界东段的补充协定的批准书是一份有特别重要意义的文件，它的签署和互换表明，中俄边界问题从此得到彻底解决。这符合两国和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

　　选择地点有讲究

　　有专家分析认为，三国外长会晤和中俄这样一个历史性的签字仪式在时间和地点的选择上，都经过了精心的准备。6月4日，在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纳，将举行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外长会议，李肇星部长要出席。

　　地点选择上，主要考虑了四个因素：一是非正式会晤一般不在首都举行；二是这次会晤是俄罗斯牵头的，加上中印都是亚洲国家，所以选择在俄罗斯的亚洲城市；三是印度早些年就已在俄远东有很大投资；四是这次三国外长非正式会议主要是商讨能源问题，而远东既是俄能源集中的地区之一，又是俄能源出口的重要通道。而最终选择符拉迪沃斯托克，与这座城市的自然风景、发达程度、地理位置和历史变迁等有很大关系。

　　符拉迪沃斯托克属于俄滨海边疆区，是俄罗斯远东地区的最大城市，共有64万人，总面积约600平方公里。这座城市三面环海，有长达100多公里的海岸线，由金角湾、乌苏里斯克湾和阿穆尔湾组成，是世界上少见的天然良港。它濒临日本海，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俄太平洋舰队就驻在这里。按照中俄达成的协议，中国将在这里设立中国驻哈巴罗夫斯克（伯力）总领馆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分馆。有报道说，现在中方已选好了位置，明年可能破土动工。

　　中俄边界谈判40年

　　中国和苏联/俄罗斯边界谈判历经40多年，最终在双方都做出让步后，取得了和平解决的成果。1991年5月和1994年9月，中俄两国分别签署了两国边界东段和西段协定。2004年10月，俄总统普京访华期间，中俄双方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关于中俄国界东段的补充协定》，就两个未协商一致的地段边界线走向问题达成协议，标志着两国间4300多公里边界线的走向全部确定。今年4月21日，俄罗斯政府批准了该补充协定；4月27日，中国全国人大常委会批准了俄中边界东段补充协定；5月20日、25日，俄罗斯国家杜马（议会下院）和俄罗斯联邦委员会（议会上院）分别以绝对多数票批准俄中边界东段补充协定。这次两国外长签署补充协定以及互换协定批准书，标志着协定正式生效，中俄边界线走向以法律形式全部确定下来。

　　国际舆论高度评价

　　对此，俄罗斯各大媒体纷纷作了报道。俄罗斯塔斯社说，这是世界上两个举足轻重的大国经过40多年谈判，双方都做出让步后取得的成果，中俄边界今后将会永远被和平的氛围所环绕。俄最有影响力的《消息报》网站刊文说，目前的解决方案是俄中两国政府和人民都可接受的，它不仅彻底解决了两国所有历史遗留的边界问题，而且为俄中两国成为万年好邻居、好朋友提供了坚实保证。另外，俄罗斯的各大电视台也在第一时间对互换批准书一事做了及时报道。俄罗斯政要的评价也很高。俄前总理普里马科夫认为，这次和平解决边界问题是一个伟大成就，它将两国间曾经发生过的和有可能发生的所有领土争端与不和彻底变为历史。中国学者则认为，划定这样一个两国都满意的边界，既尊重历史，又照顾了现实。对中国来说，这具有划时代意义。美联社说，中俄两国解决了历时数十年的边界纠纷，并同意共同开发能源，标志着这两个在上世纪60年代一度吵翻的国家完全转变为经济与政治合作伙伴。

　　记者登上黑瞎子岛

　　就在两国外长交换协议批准书的前一天，本报记者专程登上了黑瞎子岛。

　　其实，黑瞎子不是一个岛，而是由大大小小50多个岛共同组成的一大片江中滩地，用它的另一个名字“抚远三角洲”来称呼可能更确切些，因为它是由黑龙江、乌苏里江以及两江之间一条细细的抚远水道围起来的三角形地块，面积约300平方公里。其中，被俄罗斯人称为“大乌苏里岛”的面积最大，离远东重要城市哈巴罗夫斯克也最近；面积次之的是“塔拉巴罗夫岛”，中国人称它为“银龙岛”。

　　从哈巴罗夫斯克市中心到那座通往“大乌苏里岛”的铁浮桥，路上要走40分钟左右。在浮桥的桥头，俄罗斯军方设了一个检查站。据说，以前上岛相对比较容易，但最近一段时间查得非常严，尤其是对临时来的外国人。果然，记者被值班的少尉截住了，说记者的旅游签证没有落地章，不允许进入。带记者前来的一位在哈巴罗夫斯克呆了多年的中国同胞好说歹说，少尉就是不通融。实际上，按照俄方规定，只要停留不超过3天，旅游签证根本就不必盖落地章。最后，同胞把记者支出了办公室，和少尉私下谈了谈，总算让少尉高抬贵手了。

　　但是，在记者乘坐的出租车后面，却跟来了一辆红色面包车。出租车司机说，刚才记者与少尉交涉时，他在外面打听了一些情况，面包车里坐的是俄罗斯安全机关的人，其中一人是上校。司机说，他比较紧张，让记者快点回去，并且说记者想去的东正教教堂他不能去了，如果一路有安全部门的人跟着，对他很不利。那座教堂离中国很近，面冲着抚远，记者在抚远水道乘船时曾见过，1999年建的，很新。据说，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关于中俄国界东段的补充协定》，“塔拉巴罗夫岛”会全部划归中国一侧，“大乌苏里岛”划界以后基本上是两国均分，而划界的一端起点，可能就是那座教堂。

　　1929年，苏联红军占领黑瞎子岛后，很长时间没有向该岛移民。直到上世纪60年代，苏联才开始逐渐向岛上移民。去黑瞎子岛之前，记者看到俄罗斯的一个材料说，黑瞎子岛上大约有1.6万名居民。但在岛上，记者几乎没看到居民，只看到少量简陋建筑，据说是养牛的畜牧农场，以及个别小木屋，看起来更像度假用的。记者在岛上看到最多的，是不断行驶的俄罗斯军车和军事禁区，普通人、车绝对严禁入内。据说，岛上的一些军车已被撤回到俄罗斯纵深地区。在可能划归中国的地方，一些永久性军事设施也正在被拆除。

　　采访中，记者曾多次询问哈巴罗夫斯克居民，对黑瞎子岛归属问题有何看法，但每个人都闭口不言。不过，陪记者上岛的同胞说，他熟悉的一些俄罗斯人曾经告诉他，俄居民还是迫切希望早日划完界，那样双方日常的贸易往来就方便多了，因为哈巴罗夫斯克绝大部分粮食、水果和蔬菜，以及很多服装都来自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