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祖传的风筝艺人,从胡同搬进了高楼,在楼房里,做风筝的材料经常弄脏电梯、楼道,邻里很反感,其家传技艺,孙子们谁也不愿意学,后继无人。高楼越盖越多,拉洋片、莲花落、毛猴、面塑等民间老玩艺儿和老物件越来越少,为保护这些民间文化遗产,配合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程(原名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北京市年内将启动两大项目,摸清家底,为建立全面、系统的保护机制奠定基础。
行动一:普查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
记者从北京市群众艺术馆获悉,今年市政府投入400万元用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程。北京市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普查工作将于今年7月启动,届时北京十八个区县的普查员将深入胡同、民居寻访北京特有的民间艺术门类和传承人。普查工作计划2006年年底之前完成。
北京群众艺术馆的民保工程办公室负责北京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程的协调、组织、管理工作。副馆长石振怀向记者介绍,本月下旬将举办全市普查工作培训班,部署北京市的普查工作,进行有针对性地指导,参加培训班的主要是各区县文委、文化馆以及部分项目的负责人,拟聘请北京民协主席赵书,中国国家博物馆研究员、国家民族民间保护工程专家委员会委员宋兆麟等民保专家进行授课。
日前各区县已经积极行动起来,主动邀请民俗专家对负责这项工作的文化委员会、文化馆工作人员进行培训,北京民协主席赵书作为讲师已经在近十个区县上过课了。
赵书告诉记者,由中国民保工程国家中心编辑的《普查手册》是非常详细,可操作性很强的工作指南。中国民协副主席、北师大中文系刘铁梁教授组织编写的北京地区普查手册正在进行最后的修改,在这本手册中,加入了更为具体的适合北京特点的内容。例如北京民谣,普查员不仅要进行录音录像,还要记录收集时间地点,民谣的流传范围以及表演者的姓名、职业、生活背景等内容。
文化部确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范围包括:口头传统,包括作为文化载体的语言;传统表演艺术;民俗活动、礼仪和节庆;有关自然界和宇宙的民间传统知识和实践;传统手工艺技能;与上述表现形式相关的文化空间,共六个方面。这个提法涵盖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各个方面,但比较抽象。
在讲课过程中,赵书发现,大家还是会问这个算不算、那个是不是。他向大家解释,非物质文化遗产并不是没有物质,简单说可以分为两大类:人体携带和生活方式遗存。人体携带指的是民间工艺美术、民间口头文学艺术以及形体、造型、音乐等人在艺的表演,生活方式遗存就是实物,比如拔火罐、剃头挑子等老物件。但它们不是孤立存在的,必须和生活结合起来记录。经过一番讲解,大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有了比较直观的认识,有人马上举一反三的举出农谚、风斗也是普查项目。
行动二:编定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今年北京市保护民间文化的另一项重要内容,是于今年10月公布第一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和传承单位传承人。
石振怀解释道,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项目相当于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此后名录每两年公布一次,第一批“上榜”项目将有二三十项。目前申报工作已经展开,截止到2005年9月20日结束,报送地点设在北京群众艺术馆民保工程办公室。
记者了解到,申报名录的要求十分严格,条件有:
1.列入名录的应是珍贵的、濒危的并具有历史价值的传统民族民间文化项目。
2.具有北京地区惟一性、特殊性或代表性。
3.属于无形文化遗产,文物和自然生态保护区不属于名录列入范围。如属于文物保护对象和自然生态保护区的,其相关项目必须符合规定范围的要求,并明确保护内容。
4.属于正在进行抢救和整理的民族民间文化项目。已经出版发行的口述文学、已经建立专业文艺团体的传统民间艺术、已经形成成批生产规模的传统民间工艺项目,原则上不再列入名录。
申请列入名录项目还要提交相关资料:该项目3000至5000字的论证报告,报国项目的历史渊源、传承关系、风格特点、历史价值、工作现状等内容;二是该项目的专家论证会纪要及专家论证意见;三是该项目的相关图片和经过编辑的音像资料;四是该项目的传承人或传承单位情况;五是该项目五年之内的保护传承方案。
这些要求对那些年事已高、文化水平不高、没有能力提交相关资料的民间艺人来说似乎很难一一办到,石振怀告诉记者,提出这些要求正是督促区县文委帮助那些有需要的民间艺人完成申报工作,因为开论证会、录音录像根本不是个人可以完成的事,而且《申报办法》要求由各区县文委统一填报申请表,组织报送。
并不是所有的申报项目最后都能入选名录,比如综合木、铁、泥、布、竹、陶等多种材料制作而成,展现上个世纪老北京街貌市井文化的“胡同张”的作品,由于这种工艺被称为“胡同张”的张毓隽近年来他自己新创的工艺,所以暂不在名录范围之内。密云的五音大鼓,被称为“北京的纳西古乐”,已被列为“北京市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它已完成了专家论证会,但还没有录制音像资料,如果在申报前没有提交完整的资料也不能列入名录之内。
另外历史技艺的记录整理是一项长期的工作,请老艺人口述历史,用文字、影像完整记录一项民间文化项目的制作或表演的全过程。
据石振怀介绍,这项保护工程的时间跨度为17年,到2020年结束。第一阶段到2008年为先行试点和抢救濒危阶段;第二阶段从2009年至2013年,为全面展开和重点保护阶段;第三阶段从2014年至2020年为补充完善和健全机制阶段。
现实之痛:绢人弟子改行做保险
石振怀向记者透露,就目前他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已在北京寻访到的300多个艺术门类,数千位老艺人,但50岁以上的老艺人占了八成,近百种艺术门类后继无人。“我们对于民间遗产的狭隘理解,加上战争、‘文革’等人为破坏,失去了很多保护基础民间文化的机会。”石馆长遗憾地表示,当年对一些非主流的民间文化,像京味叫卖、拉洋片等等,都没有足够的重视。
杠箱会属于珍贵的民间走会项目之一,所表演的内容是杠箱官风趣断案。自同治年间为西太后去妙峰山朝拜表演后就已绝迹,而杠箱会的惟一传人隋少甫先生已85岁,目前无传人。隋老先生的父亲是清代最后一个杠箱官。他告诉记者,以前我总觉得杠箱会是自家绝活,不愿意外传,现在政府也重视了,我却表演不动了。在旧社会,很多珍贵技艺是养活一家人的本钱。因此“看家本领不外传”的家族式传承方法客观上造成了目前传承人匮乏的局面。
绢人艺术至今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目前55岁的滑树林先生是北京绢人工艺的惟一传人。“绢人制作时间长,商业利润很小,没人愿意学,我们曾派专人去学习绢人工艺,但学习者觉得没前途,已改行做保险了。”石振怀说起当前的形势显得有些无奈。民间文化的保护光靠政府来做是不够的,还需要全社会的关注。
解决之道:要么改良,要么进博物馆
石振怀说,随着社会发展,过去一些传统工艺、艺术很难走向市场,就需要我们作两手准备。一方面对原汁原味的表演、技艺进行记录整理,把整理好的文字、实物、音像资料送进博物馆保存,人们想了解这种民间文化就去博物馆看它最原始、最真实的生存环境和状态。另一方面有些民间文化经过改良可以适应现代人的欣赏要求,去除不适合时代发展潮流的部分,融入现代元素进行改良,不仅展现了老北京的风貌,还能和国际接轨。
“对于濒于失传的技艺,重要的是寻找传人。老艺人们目前仍然在苦苦支撑,并一直在寻找有兴趣的传承者来学习。群众艺术馆也在帮助老艺人寻找和挑选合适的传人,有兴趣的年轻人可以到我们这里来报名,我们负责推荐。”石振怀说。为了保证不像原来一样,徒弟没学几天就跑掉,老艺人选出的徒弟要签订协议,真正把老艺人的手艺传承下去。
国家民族民间保护工程专家委员会委员宋兆麟先生表示,最根本的保护还是要唤起社会对民间文化的重视,激发年轻人对民间文化的兴趣,从而自觉自愿地去学习,使之能够得到传承。这才是根本解决之道。信报记者张然
抢救民间文化遗产回顾 延续“生命”靠绝活发展旅游业
去年8月,北京市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曾确定了2个综合性试点区、1个综合性试点乡和11个试点项目。这些试点区和项目目前的抢救和保护工作如何?今年10月能不能顺利进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和传承单位(传承人)?记者日前采访了这些试点地区和项目的有关人士,他们对此均表示乐观。
延庆旱船亮相《财富》全球论坛
旱船是北京市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11个试点项目之一,6月3日,延庆县政府刚刚为延庆县文化馆的“北京市民族民间文化保护项目(旱船)传承单位”举行揭牌仪式。
延庆文化馆副馆长王平介绍说,旱船是延庆地区流传的一种传统民间舞蹈形式,2002年被列为民间花会改造项目,之后延庆县文化馆立即着手制订方案,并开始组织力量进行创编,新编了舞蹈《快乐的旱船队》。该舞蹈以民间“旱船”形式为基础,发扬其民间地域特有的“快、稳、漂、转”的风格,展现现代人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热情奔放的个性。
“起初我们只有12条旱船,现在达到102只船的规模,由我们文化馆统一组织培训、排练和演出。”王平对记者介绍时,她正跟旱船队一起在延庆国际会展中心前的广场上排练:“一条船花了3000多元钱,但材料上还是比较落后,合金的太沉了。”王平说,如果将旱船材料改成碳素的,就会能轻一些,但太贵了。
王平介绍,延庆旱船有过“辉煌”的历史,曾参加过国庆35周年、50周年等大型庆祝活动的演出。今年5月17日,他们还在劳动人民文化宫参与了《财富》全球论坛中的“500强部分嘉宾配偶文化观光”活动。整个会场气氛热烈浓郁,12只独具民间特色的旱船,轻盈亮丽,漂转自如,运用丰富的套路、娴熟的技巧,演绎出民间古老文化的魅力,以粉、蓝色为主色调的船体以及演员服饰,给人以“出水芙蓉”的美好遐想,令在场的嘉宾们赞叹不已。
“我们的目标是争取2008年到奥运会上演出,让更多的人欣赏到延庆旱船的风采。”王平说。
宣武“拉洋片”看箱“减肥”40公斤
宣武区是北京市综合试点区之一,该区文委文化科科长郭荣来介绍说,前段时间做得最多的工作是整理濒危的项目,他举例说,白纸坊太狮老会本来已经被人遗忘,但他们了解到,北京印钞厂有很多了解情况的老人还在,他们就依托白纸坊街道办事处,收集了很多相关材料,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现在已经恢复。
“拉洋片”被确定为北京市民族民间文化保护项目试点后,宣武区文化委已确定民办艺术团体“北京付氏宝三民俗艺术团”承担传承工作,目前他们正在积极创编新的曲目,培养“拉洋片”这一曲种的接班人。
据郭荣来介绍,从前的“拉洋片”,观众通过凸透镜看到的只是一幅画片,立体感差,箱体笨重,受众面窄,不利于表演,很难广泛宣传和普及。宣武区在传承中做了一些创新,道具上把“拉洋片”的箱子从原来的70多公斤改为现在的30多公斤,看箱可以拆卸以便适应演出场地需要。为了突出立体感,把人物从画片中挖下来,粘贴在透明纸上,并加装了背景,人物在背景上腾挪跳跃,不断变化,使观众通过凸透镜看到的就是两个层次,然后逐次叠加,观众看到的画面层次更丰富,透视效果更强烈。
在“宣武区文化艺术节”、“厂甸庙会”、“宣南文化节”、“大观园红楼庙会”等文化活动中,宣武区对“拉洋片”大力支持:“只有多创新、多演出,拉洋片等濒临灭绝的艺术项目才能得到更好的保护。”郭荣来说。
京西幡乐闯市场不容易
京西幡乐是中国民保试点项目,门头沟文委文化科科长董秀森向记者介绍:“我做幡乐抢救工作已经好好长时间,刚开始主要是抓了乐班,上世纪80年代就将他们的唱调录音,并翻译成曲谱正式出版,现在这些老艺人都已经过世了,现在很庆幸当时做了录音整理工作,否则,这些东西都会失传的。”
门头沟目前已经组织了4个村的乐班,每个乐班20多个人,为他们买了四套乐器,一套1万多元。他们还组织了一个对外展示的小乐班,由赋闲在家的老人组成,文委还特别给了我们一个200平方米的大厅,供他们排练和演出,现在这个展示小乐班已经演出了20多场。
“这几个村子当年都产煤,但现在产量不行了,所以很多人也希望通过幡乐来发展旅游业。”董秀森说,他们也做了走向市场的尝试,但可能知名度还不是太高,做的不是太成功,看的人非常少。“走市场的路不是很容易。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将这门技术保存下来,发扬光大,走市场道路是必然的,但急不得。”他说,他将要为乐班争取更多的演出机会,虽然现在政府可以扶植一些,但长远看还是要靠市场赢得生存。
提起近期的计划,董秀森表示,到2006年底,他们将出版很多成果:“包括一本包括打击乐和吹奏乐的曲谱,一本京西幡乐的论文集,还要出本书说明幡乐的来龙去脉,还要征集明代到现在的幡乐乐器文物,集中起来办一次展览。为了扶植民间乐班他们正在考虑找一家学校做地方文化的传统教育基地。我们还要办培训班,让老艺人来讲课,对生活比较困难的老艺人,将根据财政情况给予一定的生活补助。
门头沟太平鼓进校园培养传人
门头沟的“太平鼓”在门头沟保存较好,具有一定的普及基础,其太平鼓队先后参加了1984年国庆35周年天安门广场的行进表演、1988年全国首届农民运动会开幕式文艺演出、1990年北京第十一届亚运会开幕式的演出,1999年国庆50周年天安门广场晚会的演出等。
门头沟文委文化科副科长刘向阳向记者介绍说,“我们在民保试点之前,就开始科研研究,整理工作,出版了一些音像和图书。很多老艺人身体不好,如果他们去世了,很多动作可能就失传了,为此我们就动员他们把手艺教给自己的孩子,一起做传承保护工作。”除此之外,他们还将健在的老人打鼓的场面录像,拍成教材。
刘向阳还表示,他们已经和一所学校建立了良好的传承关系,由学校组织学生学习太平鼓。“现在学校有200多人都会了,这让太平鼓复兴的希望更大,希望能上奥运会的开幕式。”
“毛猴”老艺人还不知道有民保工程
西城区的毛猴艺人曹仪简为曹雪芹第十九代孙,他做的毛猴既反映历史故事,又反映现代百姓生活,曾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的“民间艺术大师”称号。由于手工艺的申报民保项目和传承者关系很大,记者采访到曹仪简等几位制作毛猴的老艺人,但他们都表示,对这个民保项目还不清楚,更没做申请继承人的相关准备。
对此,北京市群众艺术馆副馆长石振怀表示,由于申报项目要求的程序非常多,准备的资料也很多,凭个人是很难完成的,一般来说必须和所在区县的文化部门合作申报。他同时表示,作为区县的文物部门了解的情况毕竟有限,希望老艺人能主动和当地的文化部门或者北京群众艺术馆联系,讨论申报问题。信报记者张守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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